PDF《批判与超越》

61 第 2期 赵红: 批判与超越―― 论钱钟书独立的文化意识 班牙流浪汉小说结构模式 ,通过主人公的足迹所至 展示丰富的社会生活画卷 ,进而批判了西欧资本主 义文化中浓厚的商业气息;

批判了上海小市民文化 的鄙薄和庸俗 ;

批判了封建文化对人的深重压抑;

批 判了教育制度的不合理及知识分子的虚伪、偏狭和 懦弱. 方鸿渐一事无成 ,甚至连份平常的婚姻也不能 保全 ,他的苦闷不限于找不到真爱 ,关键是找不到灵 魂的归宿. 短篇小说《猫》揭示了华丽人生的虚假 ,批 判抗战时期的知识分子精英的无聊空谈. 《灵感》则 明显表达了对当时某些作家 (夏志清认为可能影射 鲁迅或蒋光慈、曹禺等 )和文艺创作水平的不满 [5 ] . 《纪念》写人的理想的虚妄 ,其中所表达的对人性的 认识、对生存的关注透出几分悲剧意味. 《上帝的 梦》讽刺了自我膨胀的权力狂 ,否定了绝对权威的存 在 ,揭示了社会人生的深刻哲理. 而他散文的批判精神和思辩色彩更近乎杂文. 他站在人生边上却更冷静、更智慧地悟得了人生的 真谛. 《魔鬼夜访钱钟书先生》直接针砭时弊 ,不仅讽 刺了 粗制滥造 的多产作家 , 鬼话连篇 的多情诗 人 ,甚至直指人间即是地狱. 这里的魔鬼显然不是宗 教意义上的恶魔 ,而是否定和批判力量的代表.这个 被但丁称赞为 善于思辩 和被歌德称赞为 见多识 广 的魔鬼 ,对于社会历史的分析是极为中肯的 ,他 指出了人的灵魂已被物欲全部蚀空 ,深刻的批判中 掺着心底里的悲凉 [6 ] . 相对于鲁迅对国民心理的剖析和老舍对北京人 的刻画 ,钱钟书对知识分子弱点的批判是较为独到 的. 作为这个阶层的一员 ,他太了解这个阶层的精神 状态 ,他们也许不乏聪明善良 ,甚至也不乏真诚,但他 们太缺乏坚持正义和追求真理的勇气. 所以 ,钱钟书 笔下的知识分子既非执著理想的英雄,亦非不断奋斗 的巨人 ,这正是钱钟书对五四运动以后中国知识分子 精神面貌的总结与概括.他不仅批评左翼作家思想和 艺术的幼稚 ,讽刺唯美主义者不问时政的懦弱 ,更鄙 视那些 天天发表言论 ,教训人类 的假道学. 钱钟书对知识分子弱点的表现还源于他对人类 文化精神的宏通把握 ,他对 经典学说 的批判是认 真而严肃的.首先 ,他大胆揭示儒家思想所具有的矛 盾 ,如义不食周栗的伯夷、叔齐历来被儒家视为义与 德之典范 ,钱却引用东方朔 古之愚夫 ,不能与世推 移 ,而自苦于首阳 之论讽刺其进退两难的心理. 另 外对儒家文化强调的君臣、父子、夫妻的等级观 ,对 残害人的灵性的科举制度也多有批判. 钱钟书对道 家思想的批判更显示出他的机智 ,他反对道家排斥 理性 ,一味崇尚神秘直觉 ,讽刺老子 绝圣弃智 的反 文化主义为驼鸟政策 ,讽刺道家隐士的种种欺世盗 名的手段. 他对佛家的批评更是发别人所未发 ,比如 佛门高僧常因老庄为柱下书史、漆园小吏 ,而不能同 释迦太子之贵相比 ,钱认为高僧也不免势利 ,佛家也 有争正统别异端的可笑之举 [3 ] .至于他对黑格尔、叔 本华等为代表的西方近现代哲学思想的批判更是启 人心智. 在钱钟书的叛逆性格中 ,蕴含着冷峻而自觉的 文化批判意识 ,当然这并非偏激 ,而是建立在理性基 础之上 ,是辩证的否定. 正因如此 ,他对社会现实的 批判和对人们文化心理的分析才显示出精辟之见和 警醒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