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SOCIOLOGY OF ETHNICITY》

9 之言.结果,带有姓 氏这一宗系象征符号标记的无数地名遍布中国各地城乡之间,正好体现了中国社会早期宗亲族属 与行政区划、亲缘与地缘整合为一体的历史状况.中国广大农村那难以计数的 某家村 、 某庄 之类的地名,更显示出中国历史上各族姓宗系世代聚居一地,从而组成地域性基层社会的情形. 可以依靠地名学,找出诸多确切无疑的史实.正是胙土命氏,致使宗亲族属开始地域化,继而在 诸候国间使地域与属民 国家化 . 在中华大地上,封国授邑制度如此久远,即便以西周初期为其完备之时来计算,也比欧洲几 大古代国家早了整整

1500 年以上.采邑世袭制度在法国,于公元

5 世纪到

6 世纪初才建立起来;

1 同上,第二七一八页下.

2 同上,第七八六页下.

3 同上,第一三一五页上.

4 郝时远: 《先秦文献中的 族 与 族类 观》 , 《民族研究》2004 年第

2 期.

5 《史记》 ,中华书局

1982 年,第四五页.

6 《十三经注疏》 ,中华书局

1980 年影印版,第一七三三页下至第一七三四页上.原文 诸侯以字为氏 之 氏 误作 谥 ,据谢维扬《周代家庭形态》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0 年,第45 页)从顾炎武校正.

7 见杨金鼎主编: 《中国文化史词典》 ,浙江古籍出版社

1987 年,第811 页.

8 《日知录》 , 《四库全书》第858 册,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7 年影印版,第896 页上栏.

9 《史记》 ,中华书局

1982 年,第三四页.

2 在德国和意大利,则是公元

6 世纪实行;

在英国,更晚至公元

7 世纪出现.不过,这中间还有一 个非常重要的分野,也许更应当引起注意.欧洲国家中古历史上的采邑制与其 封建 君主制并 行,而中国上古历史上的分封制却与其 天下 宗法制同体.这也就是马克思所言 封建制度 的经典意义与中国传统 封建 概念的古老本义不一致的原因所在.由此看来, 胙土命氏 的宗 亲社会地域化,诸侯封国的族属人群 国民 化,这一过程也使中国社会的 国家化 过程较早 地在各个小小诸侯国开始发动. 对此,国内学界有两类不同看法,却都是基于后世欧洲 民族主义 理论和 民族国家 理 念的逻辑表述.一类如曰: 类似于西方近代以来的民族国家,中国历史上也并非没有出现过,那 就是春秋战国时期相互征战的诸侯国.除了在一些基本上的文化观念上,这些诸侯国在语言、文字、度量衡,以及诸多其他文化和制度方面都不是统一的.

1 另一类如曰: 在中国历史上,中央 集权的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始于秦汉时期.但是,在夏、商、周三朝已经开始形成了松散 的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雏形.

2 不论是将 华夏 诸侯国视为 民族国家 (notion state ?) ,还是 将 中国四夷 视为 多民族 (multi-notion ?) ,都无法解决再上一个层次的难题:上古三代并 不是一种 多民族国家的联邦 .对于此三代 天下 诸侯 属国 ,或许比拟为 城邦国家 更 近其实;

至于夏、商、周三朝本身,则均为包括 中国四夷 在内的华夏一族历史整合的草创期. 那些时候,正是中国统一国家、华夏统一民族(属民共同体)整合未竟的漫长 产期 , 五方 一统的孕育与诸候纷争的躁动同时存在, 但各种合力的运动轨迹却朝着同一个方向: 华夏文明 一 匡天下 .中国的国家化实践经验和国民化历史传统不同于欧洲.欲用近世欧洲 民族国家 的概 念逻辑体系,去套解上古中国久远历史,总会感到难以适从. 可以说,中国社会自正式开始建立国家政体之初,就把行政社会组织的地域关系同宗亲社会 组织的族属关系有机地融合为一体.天子封国给同宗子孙,诸侯授邑给同宗子孙,卿大夫分田亩 给同宗子孙,这层层向下分封、向上归宗的 封建 制度自不待言, 胙土命氏 的古制更是造成 了众多姓氏宗族与封国及其属民之间的必然联系.其独到的特色就在于,由此以来,宗亲社会结 构组织的地域化与行政社会结构组织的 国家化 成了这同一个过程的两个相辅相成的侧面,行 政社会体制与宗亲社会体制归并,而构成 政亲合一 的宗法社会.这与基督教社会和伊斯兰教 社会的 政教合一 特征相对照差异迥然. 著名民族学家摩尔根(Lewis H. Morgan)在《古代社会》一书里,也曾提到雅典、罗马古代 氏族、部落联合聚居,从而形成乡区、城邦,再组成国家的情况.不过,这些史实都只是欧洲古 代社会的情形,到了后来,欧洲各民族国家早期的亲族社会经历了一次彻底的转型,而代之以完 全乡区化、行政化的公民社会.恰如摩尔根论及古代希腊血缘氏族社会向国家行政社会转化时所 指出的,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人们必须把个人对于亲族的人身关系转变为对于乡区的地域关系, 同时亲族长老的地位也要由乡区行政长官来代替.3 而在中国上古 早熟 的国家行政体制下,底 层社会肌体却未挣脱远古亲族社会的胞衣,反而形成了一个 家国 一体的宗法社会,亲族权与 行政权合体而成为宗法权. 经过春秋战国时期数百年纷战的广泛 国家 竞合及其 国民 动员,以及大型水利工程等 的实施,各诸侯国的 国家化 体系及其属民的 国民化 机制得以日渐成熟,以其 国 名而 获得了他称及自称的各自属民人群,诸如 晋人 、 齐人 、 楚人 、 秦人 之类,无疑已经是 一种明显的标志.更何况,其间曾经历了多少次错综复杂的诸候国兼并,以及相关属地的 国民 身份变换.以此观之,中国早在先秦时代便已经历并超越了类似于所谓单一 族裔国家 构建阶 段,开始走向更高层次的共有文明及统一国家的社会整合.所以,认为 前现代多民族国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