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liubingb 2022-11-08
15 综合 ・ 广告 2018年12 月6日星期四 www.

jfdaily.com 编辑:徐芳 执行编辑:张克伟 ZHAOHUA 松下林阴二三子国画颜梅华觅得 弹琴刘文母亲经常说是我非要缠着她买下那架黑 色的珠江钢琴. 是吗?我努力追溯童年的记忆,只记得邻居 装修那阵, 楼道里堆了很多锤子锯子这样的工 具,我每次上楼的时候,都想顺便把钢琴砸掉. 我从小手就比别人大,小学的音乐老师看 到我,非常坚定地对母亲说,我生来就是弹钢 琴的料. 上世纪

90 年代中期, 让小孩学习乐器的 浪潮突然席卷了我生长着的江南小城.先是有 几个孩子开始学乐器,后来,听说乐器特长可以 在择校的时候加分, 所有家长生怕自己的孩子 输在起跑线上.彼时,常州还没有厉害的钢琴老 师,母亲和我,她的好朋友及女儿超超,因此开 始了每个周末远征无锡的旅程. 我们周六早晨 天刚蒙蒙亮就要起来,抄一段位于田边的旧路, 跨过一个又一个泥塘, 去坐每十分钟就要停站 的绿皮火车.停站的时间比行驶的时间更长,车 厢里弥漫着脚丫和腋窝的味道. 有的时候火车 人满为患,母亲找陌生人接应,先将我从窗口送 进去,再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挤上来.有的时 候,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破费去餐车,买一 碗当时还很稀奇的泡面,顺便坐上一会儿. 音乐学校在教堂边上,逢特别节日常常举 办演奏会. 每一次为了上台演奏而举行的选 拔,都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母亲对待我的钢琴课认真到了近乎偏执 的地步.她的情绪完全被钢琴老师对我的评价 控制.说我弹得好,她接下去一周都会情绪高 涨,随时笑眯眯,时不时秤点儿大白兔奶糖回 来.如果我被批评,她则连续一周都像颗一点 就炸的炸弹.我因为弹琴挨过不少打,既被皮 带抽过,也被扇过耳光.母亲天天晚上坐在琴 凳边,一边打毛衣一边监督我弹琴.每弹错一 个音,她就会用毛衣针扎我的手指.母亲乐感 很好,听觉灵敏,虽然并不识谱,但任何错音都 无法逃过她的耳朵.随时可能被惩罚的恐惧让 我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童年生活中有 许多外婆做的美味,也看过山河壮美,但留在 记忆中最久、对我影响最深的,还是那些不知 道毛衣针什么时候扎下来的未知的恐惧. 学琴那几年,一到晚上六点,家里就有种如 临大敌的气氛.因为钢琴和电视机在同一个房间 里,父亲只能看 哑剧 .有时母亲出门,父亲便会 把电视音量稍微调大一些, 让我也可以听到.我 就是那样半听半猜, 看 完了《还珠格格》和《情 深深雨蒙蒙》.外婆心软,看不得我被打,总是一 边做晚饭一边仔细聆听琴房里的动静. 我一哭, 外婆就会扔下锅铲,冲进来,挡在我面前. 超超是音乐学校的明星, 识谱能力强,手 指灵活,练习又刻苦.每一次演奏会,她总能在 最前面做领奏.领奏弹的是一架昂贵的三角钢 琴,庞大,优雅,像在湖面游弋的一只天鹅.超 超穿着华丽的层层叠叠的长裙,在聚光灯下走 到中央,整理一下谱架,轻飘飘地提起手腕,开 始弹奏. 只有在她弹完最出彩的独奏部分之 后,我才能在舞台的最边角,作为群奏中的一 员,弹上一小段. 母亲总是把我和超超比较.我们为此争吵 了很多年,每天都在恶语相加,每天都在伤害 对方,彼此筋疲力尽. 几年后,乐器特长不再是加分项,无论我 还是超超都没有因此占到便宜.不知是因加分 政策有变,还是母亲不得不向我没有钢琴天赋 的现实低头,我们约定,当我考出十级,我就可 以再也不碰钢琴.

15 岁那年, 我终于磕磕绊绊过了十级,之 后立刻停掉了所有的钢琴课,什么肖邦、巴赫、 李斯特,我很轻易地将他们忘记,丝毫不觉可 惜.母亲曾经旁敲侧击地问我想不想再练几首 适合表演的曲子, 将来可以秀给同学同事,我 因此担惊受怕了好些天.好在一切因为我出国 留学而作罢.之后十几年里,我读书、工作,从 未对人提起我会弹钢琴,也从未试图在任何场 合弹奏.我甚至从未跟人说起那段因为弹琴而 经常挨打的岁月,哪怕那段岁月让我变得太自 信也不是很有安全感. 我和超超也再没见过面,十年后,我们通 过社交网络彼此加为好友.我知道她也放弃了 钢琴,做了一名记者.她说,其实她小时候一直 羡慕我很会写文章. 母亲两年前退了休,而我在美国找到了工 作.仿佛紧绷着的弦一下子松了,她成了潇洒 又自在的人.因为语言不通,她想要预订豪华 游轮之旅,但错订成帆船之旅.于是,和一群二 十岁出头的金发少男少女穿着背心短裤,在地 中海的波涛中驾驶帆船, 停靠一个又一个岛 屿,晚上在狭小的船舱里睡觉.我把一些舞蹈 表演的旧衣服和旧舞鞋寄回家, 她不想浪费, 于是高高兴兴穿着去了老年大学, 学跳拉丁 舞.我和她越来越像,都是那种说风是风说雨 是雨的性格,常脱口而出伤人的话语,彼此有 过很多摩擦,但她终于不再以我为她生活的重 心.我和她找到了一种和平相处的模式. 几个月前,母亲突然说要把我的旧钢琴从 外婆家搬到新房子去, 又把我

20 多年前的琴 谱(从哈农到拜尔到车尔尼)一本一本码在钢 琴上面.节拍器锈得太厉害,只能买新的.她发 她弹琴的视频给我看:单手,缓慢的,一个又一 个地按下琴键. 之前看你弹琴感觉很容易,自己弹才觉 得那么难. 她说. 我早就告诉你很难学了. 我在微信上回答. 难学归难学,但是真的很有趣. 她在回 复中加了一个开心的表情. 我以为她只是心血来潮,没想到她每天都 在练习,能弹的曲子也越来越多.十多年前她 带着我去无锡学琴时那种紧绷又疲惫的姿态 不见了.她不再是那个为了虚荣而让我学琴的 母亲,而成为不停追寻爱好与梦想的 酷 者. 其实一开始喜欢钢琴的就是她吧,我想. 外婆家里有浓厚的音乐氛围,演奏乐器是 传统.外婆兄弟姐妹六个,每个都会一种不同 的乐器, 至今家庭聚会时像在开小型室内演奏 会.母亲在那种环境下长大,耳濡目染,可惜她出 生在物质贫乏的时代,我出生之后,她所有个人 时间都被剥夺,个人喜好和价值也被抹去.她就像 所有典型的中国式家长那样,将心思、愿望倾注在 子女身上,希望他们是杰出的、优秀的,是自己一 直梦想成为的样子. 除了钢琴, 她还让我学了围 棋、素描,参加数学和化学奥赛辅导班.我记得那 些令人沮丧的冬天,寒冷的冬雨挤走温暖的阳光, 人行道两旁的树木都光秃秃的. 她骑着庞大的男 式自行车,喘着粗气,我坐在她的前杠上,我们迎 着料峭的风冲下幽暗的隧道,去搭乘早班校车. 她终于开始做她喜欢的事情. 钢琴课之外, 她还学习书法、园艺,甚至作为模特替朋友的服 装店走秀. 她把自己的时间表排得像我

10 岁那 年一样满满当当,还要抽时间和小姊妹一起喝下 午茶,开车去农家乐吃丰收时节的葡萄.而我,并 没有按照她的期望那样早早结婚生子, 相反,十 几年来一直做着她认为没有 钱途 的文字工作. 随着时间流逝,我们互相了解,互相尊重,然后 承认我们之间的相似和不同.而那些琴谱也终于可 以在真正喜欢钢琴的人手中,被奏出动人的音符. 丰富胡同寻老舍王忠范从北京灯市口西街拐 进丰富胡同, 走不远就是老 舍先生的故居了. 映入眼帘 的铜牌上有这样一句话:今 胡同十九号四合院为老舍故 居,是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老舍故居是由街门院、 外院和里院组成的, 整齐、 淡雅、素洁.进得院里,迎面 是五彩木影壁,还有那么多 花朵举着彩色的芬芳轻轻 舞动.院内有三棵树,一棵 枣树,两棵柿树,都是老舍 与夫人栽种的. 每每秋日, 柿子缀满枝头, 红红亮亮, 飘飘闪闪. 因这样的景致, 人们称这里 丹柿小院 .老 舍先生特别喜欢树,当作童 年玩伴的树就出现在他的 小说里: 两棵枣树是非常 值得称赞的,当夏初开花的 时候,都是香的,甜酥酥的 那么香……一入秋,我们便 有枣子吃了. 步入里院,见老式的正 房、北房和东西厢房,在缕 缕阳光中依然别有丰采和 韵意.老舍的卧室兼写作间 与书房, 在院子的西北角, 是庭院里祥和安静的地方. 这里一切都按原样陈列,家 具书桌、大木床、长沙发、两 张小炕桌,桌子上放着老舍 先生用过的钢笔、 眼镜、日历、茶筒、台灯,还有床上的扑克牌.老舍 在这里写下了他从美国回到成立后的新 中国后的所有作品,写作累了,就自己跟 自己打扑克. 书桌后面的壁橱是老舍自 己设计的,用来装书和字画,现在看来, 仍是时兴与适用的.从1950 年4月13 日 搬进这个院子开始, 老舍每天六点多钟 起床,先洗澡,再打太极拳,锻炼身体.早 饭后一杯加糖的咖啡, 精气神上来便开 始动笔. 作品展厅里,照片、手稿以及老舍题 写的条幅,让人熟悉并感到亲切.而看到 《骆驼祥子》《四世同堂》《龙须沟》《茶馆》 等作品,就想到老舍笔下那些活灵活现的 北京人:祥子、虎妞、祁老爷子、大赤包、王 掌柜、常四爷、程疯子……老舍先生从来 就坚持扎根于民众之中,他的写作与众生 哀痛相关系,与社会发展相照应,与健康 心灵相映衬,让深深的爱在作品中闪吐光 芒.他有篇颇有影响的散文《元旦》对此做 了明确的表达, 只要我朝着光明的方向 走,我就不虚度此生;

只要我肯向人民学 习,而后为人民写作,我便可以对得起自 己,对得起文艺,对得起文艺工作者这个 称呼 . 在老舍故居品味六十多年前的这 段文字,看看屋外光亮,遥想早逝的身影, 心灵颤动不止. 在老舍故居院里的长条椅上休息时, 已是高中语文老师的我的女儿说, 当年老 舍赶写大戏的同时, 还经常给报刊干些零 活,完成约稿,就是做这些零活,老舍先生 也要到现实中去搜罗感受. 他对小文章也 不含糊、 不对付. 女儿讲她读到过一个例 子:1960 年国庆节前,《人民日报》编辑姜德 明来约老舍写篇喜庆短文,老舍考虑许久, 瞅瞅院子里的花说道: 奔天桥吧,怎么样? 看看去! 于是,姜德明陪同老舍到了天桥, 马上到街面和市民家里走访、问听生活,采 写了关于一个不识字的贫苦妇女王玉蓉的 成长故事……同为创作者的我们, 在老舍 的小院感受着他似乎还在的温热气息,感 悟关于创作的那种传统 根性 ,更明白身 入、心入、情入,对于写作者的非凡意义. 微风吹拂,柿树梢影浮动.一群孩子 走来, 恭恭敬敬地聚集在老舍雕像前,听 老师讲一个叫老舍的故人. 鱼有鱼道高明昌 晴朗天空雨茫茫, 是夏天里常有的天气,且 雨茫茫立刻会变成水茫茫.一个小时里,尖利的、 快速的、紧密的雨,夹着闪电,裹着长风,往屋顶、 树上、路上、河面噼里啪啦钻去,河水就蜡黄了. 夏天的雨,可以南边落得像天塌,北边只 落几点,甚至一点也不落.此时,你看天上云脚 要上当.像锅底一样的云,黑里透着一点青黛、 一点绛红,样子开始像鲨鱼、像狼狗、像棺材、像 鬼火.它们时间不定,地点不定,走到哪儿,哪儿 都是暗,都是阴,都是凉,都是雨,也都是闷. 有人在喊,可以出来捉拱水鲫鱼啦! 嘎吱一声,一扇门打开了.有人将头探出, 手心朝外一托,眼睛朝天一翻,脚跨出一只,再 左右扫视天际,开始笑嘻嘻.接着转身,马上开 另一扇门,在屋里走东奔西.一两分钟过去,手 里拿着网兜、鱼篓,提着铁搭,赤着脚,吧嗒吧嗒 奔出场外.向着田头、河浜、垄沟的地方跑去,脚 底像是装了风火轮. 父亲急吼吼地对我说,快点,鱼老早出来 了,我们早点去. 跟着父亲,七转八弯,走过一处一望无际 的秧田.秧苗只露出一个秧头,像是浮漂着的 水草,飘过去又摇回来.父亲看到一处缺口,站定,抡起铁搭,咕嘟一声,搭齿扣进了泥地,他 再将铁搭朝身边一拢、一抬,一块像砧板一样 大的泥块掀了起来,水便涌来了,汩汩流到了 河里.父亲觉得缺口太小,再次挥搭,铁搭着 地,泥浆飞溅,溅了他一身一脸,父亲用手撸了 一下脸,甩了甩手,继续,速度飞快. 问父亲,我们不去捉鱼了? 先开缺,再捉鱼.父亲头也不抬,自个儿说 道,秧要透气的,水淹秧一个小时,水退去秧苗 就会发黄,要一个礼拜直不起头,让水快点流 出来,秧苗会好受些.父亲一本正经的脸露出 狡黠的神情,神秘兮兮对我说,看好,等这里的 水泄得差不多了,鱼就到缺口里来了,会游到 秧田里去的. 类似于这样的开缺,父亲还做过许多次. 一里地之外的村东头有一条河流, 特别 宽,有金汇港一半的样子.河中心无一根水草, 两边却插满高出人头的芦苇,在绿茵茵的水里 竖着,柔顺而又宁静.临水的苇叶拂过水面,荡 起涟漪四散,圈儿就像弯转的弓箭,到了岸边 又弹回到苇边;

苇下,鱼儿弯着身体,甩着尾 巴,让游弋成了游戏,开心时还跃出水面. 河北面连着的是一条小河, 河里全是被称 为 东洋草 的空心莲子草,中间隔一条河堤,叫 岸 .岸是用泥土垒成的,有一米宽,高出水面一 尺左右.岸上皆野草,夹杂几棵细短的芦苇.岸中 间是一个大缺口,缺口低处在大河那边,高处在 小河边,中间还有几道坎儿.看得出,这是有意做 出来的―― ―这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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