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SOCIOLOGY OF ETHNICITY》

1900 年以后保皇与革命之争起,满汉矛盾乃上升为 主要矛盾,但'

汉族'

这个概念却有待重新发明 . '

满族'

、 '

汉族'

这类名词也是很现代的 (孙隆基,2004:17) .所以, 民、人、种、部、类,以及民人、民种、民群、种人、部人、族 类等字 ,就是中国政治与文化传统里对历史上各类人群的称呼. 在西方文献中,对各地区人群的称呼或者是泛称如 people tribe ,或者在某群体的具体 名称后加上表示人群的后缀 -ian (如罗马人 Roman, 黑森人 Hessian, 俄罗斯人 Russian, 印度 人Indian) 、 ish (如英格兰人 English, 威尔士人 Welsh) 或 -ese (如Chinese, Japanese) 等等. 所以, 若要将

18 世纪的法国或英国称为'

民族国家'

(nation-states) ,则多半会引起争议 (霍 布斯鲍姆,2000:18) . 那么,我们应当以什么概念来称呼在此之前的犹太群体呢?另一个词 ethnic group (现在 通常译成 族群 )也许可以成为我们的一个选项.这个词自

20 世纪

70 年代在美国等国家开始 流行,被收入《牛津英语词典》 (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的 补遗 和《美国传统英语字典》 (American Heritage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 (Glazer and Moynihan, 1975:53) .但是 它并不是一个新词,许多西方学者在提及近代民族主义运动之前的人类群体时,使用的就是 ethnic group . 例如前文提到的 在1908 年之前, '

民族'

(nation) 的意义跟所谓族群单位 (the

3 ethnic unit)几乎是重合的 (霍布斯鲍姆,2000:20) .埃里克森认为, ethnic group 一词源自 古希腊的 ethnos,其初始含义是指非基督徒的异教徒(heathen, pagan) ,在14 世纪中叶到

19 世纪中叶的英语中仍是这样使用,随后逐渐带有'

种族'

(race)特征.在二战时期的美国, '

族群'

(ethnics)作为一个'

有礼貌的词'

(a polite term) ,用来指称犹太人、爱尔兰人和其他 被认为比占主导地位的盎格鲁-撒克逊后裔要低等(inferior)的人群 (Eriksen, 1993: 4) . 《美 国传统英语字典》对ethnic 的解释为: 1. 从属于一个文化和社会体系中的组织,这个体系宣称 或具有在复合、通常多种特质基础上(包括宗教、语言、祖先血缘或体质特征)的特定身份;

2. 广义地泛指具有宗教、种族、民族或文化特征的群体;

3. 非基督徒或犹太人的群体,即异教徒 (Morris,1969:450)1 .桑德认为: 族群不仅成为一个历史和文化单位,而且成为一种含糊的、 有着古老起源的实体,其实质在于在相信它的那些人中激发起主观上的亲近感,这非常像种族在

19 世纪发挥的作用 (桑德,2017:41-42) .所以,我们可以把 ethnic group (族群)看作是 西方世界的一个历史悠久、 使用时间跨度很大、 涵盖十分广泛、 通常用来指称具有一定体质 ( 种族 )和文化(宗教、语言)特征人群的词汇.虽然上述词条的第三个解释表示在欧洲历史上它 曾被用来指基督徒和犹太人之外的异教徒, 但是既然许多西方学者在提及近代民族主义运动之前 的人类群体时使用 ethnic group ,今天我们借用这个词来泛指历史上的犹太人群体,应该是适 宜的. 2. 历史上的 族群 如何演变成为现代的 民族 如前所述,自20 世纪中叶以来,人们在 ethnic group 传统用法的基础上又赋予这个词以 全新的政治含义.在今天的国外社会科学文献中, nation 和 ethnic group 已经成为在内涵上 具有本质性差异的两个概念. 从这两个英文词汇各自出现的时间跨度和所具内涵变化来看,我们也许可以为 族群 一词 设想出两种用法:传统的用法和现代的用法.第一种用法是用来称呼历史上主要以血缘、语言等 体质、文化因素联结起来的人类群体,可以称之为 传统族群 (traditional ethnic group) ,可与 部落 部族 (tribe) 混用2 甚至作为这些传统类型群体的总称, 体现了不同的历史场景中人类 社会所具有的传统群体认同形式.第二种用法是在现代国际关系和国家体制中用来区别各 民族 国家 内部的少数群体,可称之为 现代族群 (modern ethnic group) . 民族 (nation)是17 世纪西欧 民族主义 运动中建立的以 民族国家 为单元的现代国际秩序的政治-文化实体, 而 现代族群 则用于表示各国内部具有不同发展历史和文化传统(包括语言、宗教等)甚至不 同种族体质特征但保持内部认同意识的那些群体.根据各国宪法和制度安排,其中有些族群具有 公民身份,有些族群不具有公民身份或不具有完全的公民身份与权利.在当代,仍然有些族群希 望通过构建 民族 意识和进行 民族主义 社会动员来建立独立的 民族国家 ,如近期库尔 德人和加泰罗尼亚人的民族主义运动. 英国学者安东尼史密斯在讨论近代亚洲、 东欧地区在西欧新型 民族国家 冲击下出现的 族 群的民族模式 (an ethnic model of nation)时,指出这类模式的主要特征就是保持对祖先血缘、 语言文化的传统群体认同(Smith, 1991:11) .换言之,这类 民族 (nation)保留了传统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