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SOCIOLOGY OF ETHNICITY》

二、 比较的视野:对多样性呈现的基本认识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不久,中央人民政府即开始了对少数民族进行调查和进行识别.这一工 作的目的,在于明确中国到底存在着多少民族,以便于确立在正在构建中的各级人民代表大会中 的代表席位.这当然是很具体而且不带任何修饰的说法,但这一说法所体现的,恰恰是社会科学

1 本文刊载于《北方民族大学学报》2015 年第

4 期,第5-11 页.

2 作者为南京大学社会学院人类学研究所教授.

2 上涉及现代国家过程中的重要环节,即 国家营建 (state-making),其所指即为国家权力机关、 机构、组织的建设过程.这是任何一个刚成立的现代国家(modern state)都必须进行的. 现代国家与传统国家的差别巨大.传统国家――如帝国――从核心到边缘的漫长地带中,权 力的光谱呈现为一种斑驳陆离的状况.虽然,国家权力随着版图向四周蔓延有着趋弱的状态,但是,在版图内的许多区域,国家权力实际上无法顾及,甚至处于一种不在场的状态.在大多数情 形之下,权力中枢大多不过问边缘区域的事情.在广袤的版图内,中心与边缘处于一种非直接的 统治或者治理(indirect rule)状态.正是这种国家――中央权力――的不在场,使得原先存在的 整体帝制国家在人口构成上和文化上的异质性得以延续. 尽管人类历史上所有的帝制国家都具有丰富的文化与族群的多样性,

1 但是,绝大部分的帝 国在版图形成之后, 都不曾出现那种只在进入现代国家阶段之后才会发生的种族清洗 (genocide) 或者杀戮的现象. 当然, 也不曾出现现代国家才有的那种对国家认同的建构、 争夺与崇拜的现象. 更为重要的是,传统国家与现代国家对主权的关注是不同的.传统国家的统治者对于自己版图如 何,大概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吉登斯(Anthony Giddens)说传统国家与现代国家的一个差别, 就是前者有的是边疆(frontier),后者有的是边界(border) .2 而世界上许多现代国家在建国过 程当中,都试图确定主权所在,都力求使国家的边界与文化或者民族(nation)的边界重叠,所 以杜赞奇(Prasenjit Duara)也很形象地指出,民族主义运动的首要问题就是如何将松软的社会 边际夯实.

3 这样一来,可能会与长时期以来的状况不相吻合:前者可能引起国际纠纷;

后者则 引起国内族群问题.对于前者,我们比较容易理解.因为边界的划分通常都伴随着与邻国的谈判 甚或武装冲突的过程,很少能够顺利进行.后者较为复杂,但在内在逻辑机理上与前者没有什么 不同.由于许多国家独立之前版图之内有着大量其他族群生活着,而独立的过程中,寻求独立的 政治家或者民族主义者通常又效法现代民族国家的模式立国, 这不啻是对国内丰富的族群与文化 多样性有所抹煞或者消解, 从而形成挑战. 这就是为什么许多战后独立的国家内部族群冲突频仍. 而对一些老牌的现代国家而言,由于历史上的原因,这些国家是历史上某一时期的强权,并 曾经拥有数量繁多、大小不等的殖民地.然而世界局势斗转星移,曾几何时,这些国家竟经历了 向外殖民到接收外来移民的历史过程.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诸国则是另一番景象. 这些国家原先是大英帝国的殖民地, 它们之所以成为移民国家与这一历史有着直接的关系. 例如, 美国有着长时间奴隶贸易历史.许多西非奴隶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