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从氏族到家族再 到家户的演 变》

满族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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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年第i期东北驻屯满族 的血缘组织 从 氏族到 家族再到 家户 的演变 北 京大 学社 会 学人 类学 研 究所 高丙 中 史禄 国 (以 下简 称史氏)的《 满族 的 社会 组织》① 是 对满 族 血缘 组织 的 调查 研究.

这是第一部 , 也是迄 今最 重要 的 一部 关于满 族 的人类 学研究著作 . 这部 重 要的著 作 由于 当初是 用 英文 出版 的,在中国 一直 没 有产 生应 有 的影 响.现在 , 中文 版 即将 面世 , 我们 开始 尝试对 其 中的 一些 问题 进 行讨 论,无疑是 有学 术 意义 的.作者的人类 学 调查 是在1915年至1918年期间进行 的,主要 调查 点 是缓 辉(今黑河 ) 地区.作者 访问的满族 人主要是 驻 屯八旗 官 兵的 后裔 . 笔 者接 触他的著作 是缘 于 费孝通 先 生的 建议,其中的故事,费先 生在他的专门为纪念导师史禄国而撰写的《人不知而 不温》② 一文 的 开头 已经作了介 绍.我在1991年下半年 接受费先 生布 置 的探 讨满族社 会文 化变迁的任务 后,先是集中时间翻译 史 氏的 大作,然后到东北 满族聚居地区做 了两 次调 查:1992年初春 到辽 宁 凤城 县,1994年初 夏 到黑 龙江 黑 河地 区.我另有关 满族 社会 文化 变迁的调查 报告和研 究 论文 发表,在此只想 专 门论 述史氏本 书 所关注 的对 象即东北 驻 屯满 族的血缘 群体 及 其变 化,最后特 别讨 论 一下 史 氏所谓 的 满族 氏族 组织.史氏本 书的 副标 题是 满族 氏族 组 织研 究 .可是,按照汉语 文 献通 常 的说 法,清代满 族,特别是 康熙、乾隆年 间 大规 模 从关 内回防东 北各 地的满族,是以宗族 (家族)作为基本 的血 缘 组织 的.我们注 意到 , 氏族概 念 和宗 族概 念是 不 同的 , 它 们却被 用 以指 同一事 实.这种矛盾 的 出现 可能 源于 事 实的 复杂 性 和论 者对 事实 的 不同 侧重 . 我 们只有 了 解东 北满族 的血 缘 群体 的 实际 情况,才能够理 解这 种概 念上 的 矛盾 . 我们首 先 有必 要理 一 理有 关的几 个概 念.我们熟 悉的 关于 血 缘群 体的概 念主 要有 氏族,家族(宗族)、家户.因为 谈论的对象 千差 万别,人们 对这 些概 念所下 的 定义 也就 各不相 同.③本文无意在 此详尽地 讨 论这 些 定义 以 建立 具 有普 遍 意义 的 理论 , 只打算设置 一组操 作性的定义 , 对 满族 血 缘组 织 及其 变化 加 以说 明.典型的 、 充 分意 义 上的 氏族是 原 始社会 以共 同血缘 关 系结 合而 成 的一 种血 族群 体.氏族有特定的 活 动地 域,实行 生 产资 料共 有,集体 劳动,平均分配 . 氏族有 自己的 称号 和神 灵作为标志,氏族 的管 理 权属 于 氏族 会议 , 并 由氏族 长代为行 使.父系氏族 一般 以父 系家 庭公社为经 济单 位,氏族 的作 用 主要 在 于社会 和 宗教 方面 . 氏族 结成 部 落组 织,承担 非常 完整的社会 功能.氏族 内部经 过长期的 分化 , 形成了较 小的 生 产和 生产 单元 , 即同吃(共灶 ) 、 同住 、 同劳 动、共财 的家 户.家户是 经济的、日常 生 活的单 元,它的 功能 比较单 纯,其存 在 前提是 : 另有 社会 组 织承 担政 治的 、 军事的、礼仪的 、 社会 互助 的 功能 . 家 族是 聚居的、以明确 的世 系组 织 起来 祭 祀共 同祖 先 的家 户团体 . 家族的世 系 由族 谱认定,家族事 务 由族 长主 持,家族 的管 理权由族 长和房支 代表 操纵 , 重大 问题 往往 在家族聚会 时 由大 家讨论.家族 是 礼仪的 、 社会互 助 的单 元,与之共 存 的还 有 国家 的政 治、军事组 织.宗教是 多个 相邻 或 不相 邻 的家 族 按谱 系 确认 一个 共 同始祖的血缘 组织 , 由祖庙 、 祖坟和宗谱 ( 民间所 谓 总谱 ) 维系.在中国近 世,家族 和 宗族 很难 区分 , 很多时候 也不 用 区分 . 因此,家族 和 宗族 常常混用 . 实际 上,宗族 是 不同 房支 分 别在 不 同地 区繁衍 的 家族 , 地域的隔 离 或关系 的 疏远 使分支之间的 关系 更趋 于 礼仪 的 和形 式的,乃至淡化到 是对久远 的血缘的认 同,毫无其 它的实际 意义.这些 组织的共同点 是都以血 缘为纽带,但是,它们的结构 、 功能、社会地位是有区别 的.人类的血缘群 体 是形 形 色色 的,我们对 它 们的 区分 只是勉 为 其难的抽 象.氏族 是 功能 完全的社 会组 织,典型的氏族 能够 履行 完 整的政 治、经济、军事、礼仪 功能.氏族 也可 能结 合成胞族 、 部族,有时作 为其中的 一个 整体 性 的单 元进 行 活动 . 这时,氏族 的族 众 本身 并不 直接与胞 族、部落发 生 组织 关系 . 氏族对 于族 众来 说几 乎是唯一要 直 接参 与 的社 会组 织.血缘几乎就 是人 们 关系的 全部 . 当氏族 成 为较 大 的地 缘组 织的一部分 , 家户又逐 渐具 有经 济独立性 的时 候,氏族 开始 分解 . 此 时的血 缘组织已经介于 氏族 和 家族 之间.家族和 宗族只是 人 们所从 属 的多 种社 会组 织之一,准确地说 只是 一种 民间 组织 , 人 们还 从属 于 国家 的政 治、军事组 织.此时,血缘远 远 不是 人们的社 会关 系的全 部.氏族 与家 族(宗族 ) 从组织内部看 颇 多相似 , 但在 社会 结构 上 具有 本质的区别 . 也 许可 以说 , 家 族是外 部 (如 国家 的 存在 ) 和 内部 ( 如家 户的 经济 独立 )都发生了变 化的氏族 . 有史以来的各种 人类生活都 有 一个 基本的血 缘群体,从功能 最齐全的原 始 氏族 到功 能最简化 的 现代 核 心家 庭,人们首先 是一 个血 缘 群体 的一 员.纵观 满族的历 史,满族 基本 的血 缘 群体 在不同时期以不同形 式 出现 , 大致 经历了从 氏族 到家 户联合体的宗 族(家族)再到直接 面对 国家 行政 组织的家 户 的发 展过 程.作为 满族 主 体的女 真 人在 金 朝建 国 过程以 前处 于 氏族 部落 社会.从史书上 推测 , 公元十世纪 之初,在女真完颜 部 始祖 函普 时 开始 按男系计 算血统 关系,属于父系氏族 社会,通行 部落 内婚 制下的氏族外婚 . 伴随 金朝 的建 国 过程,女真人的氏族 部 落在 社会 组织中的地 位发 生 了转 变.到景祖 时,完颜部 有官属,纪纲渐立 , 统诸部以专 征伐,岿然自为 一国 (《 金史》)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