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网络家庭与乡村私人企业的发展 *》

* 本文为德国大众汽车基金会资助的研究项目 中国乡镇企业 的领导与决 策: 文化和经 济转变模 式 的研 究成果之 一.

项目主持人为何梦笔( C . Herrmann -Pillath) 教授和陈吉元教授. 何梦 笔教授对 本文提出 了宝贵的 修改建议 , 在 此谨向他 表 示感谢 . 网络家庭与乡村私人企业的发展* 朱秋霞内容提要: 作者通过对

13 家乡村企业的调查研究提出 ,现阶段中国乡村私人企 业的管理、运作之主体, 既非一般意义上的 家族 , 亦非农业经济研究中惯用之 家庭 ,而是传统的家庭关系在现代社会中的新的组合形式 ― ― ―网络家庭 ,抑或是扩大 的网络家庭 . 一 、问题的提出 长期以来, 华人家庭是经济发展的动力还是经济发展的障碍 ,始终是一个争论的问题 .近来,人们似乎比较倾向于前者 ,认为华人家庭对经济发展有一定的推动作用 .这种看法的主要 依据是对海外华人企业的实证研究的资料.维特( Whyte ,

1996 ,第1―30 页) 认为 , 华人家庭 对经济发展能够起推动作用 ,是因为与传统的华人家庭相比, 华人家庭已经发生了重要的变 化.这种变化主要体现为妇女在家庭内地位的变化. 东亚和海外华人企业的发展, 引起了人们对传统的中华文化与经济发展,尤其是与企业行 为的相关性的研究兴趣.雷丁( Redding , 1990) 根据对台湾、 香港及海外华人企业的实证研究 , 揭示了华人企业家和企业组织行为的文化源泉 .他将中国人的资本主义精神总结为三大要 素: 父权主义、 人际关系和寻求安全( Paternalism ,Personalism ,Insecurity) .他对华人企业组织 行为的重要结论是 弱组织和强网络 ( weak organization and strong linkages ) .所谓弱组织 指的是华人企业以家庭企业为主要组织形式 ,强网络指的是华人企业之间以信誉为基础的联 系具有长期稳定的特点.雷丁也是把家庭企业作为中华文化对经济行为影响的表现, 并且认 为家庭企业与现代企业组织形式相比, 是不能与之竞争的, 是软弱的 .而以这种家庭企业为主 的华人经济能够取得成功的原因是企业之间的网络关系弥补了组织软弱的不足 .雷丁关于海 外华人企业的研究结论, 是否适合中华文化的主体部分 ― ― ―中国大陆 ,还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 题.因此 ,本文试图验证的是家庭企业在中国乡村私人企业发展中的作用 . 二 、相关概念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宗法家族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戴逸曾将中国文化归结为三个特 点: 一是重视人际关系,二是占统治地位的儒家思想与政治的密切结合 ,三是强烈的宗法家族

63 社会学研究

1998 年第

1 期 色彩( 戴逸 ,1988 ,第7―8 页) .在传统文化意义上, 家庭只是作为家族中的一个分子存在 ,而 不具有独立的地位和作用 ,家族由同一祖先的男性后代的家庭组成 .具有血缘关系的女性后 代家庭作为异姓 ,是被排除在家族之外的.一般意义而言, 作为传统文化的要素是家族而不是 指家庭.近百年来人们对中国家族所做的实证研究表明,在中国农村 ,传统家族的作用在不同 地区有着相当大的差别, 比较典型的案例似乎只能在中国东南地区找到( 参见例如 Gamble ,

1963 ;

Freedman ,1958 ,1970 ;

石田浩,1986 ;

松江县情调查组 ,1991 ;

王沪宁 ,1991) . 在研究海外华人企业的外文文献中, 常用的是 Familism ,这些研究被翻译成中文时 ,也 是被翻译为家族主义 .就是海外华人对香港 、 台湾华人企业的研究也是使用家族式企业的概 念.他们对概念的争议往往在什么样的企业才能作为家族企业 ,例如是家族拥有所有权 ,还是 拥有经营权才能定义为家族企业的问题 .而不去注意家族概念本身是否与传统文化中的家族 含义相符合,尽管他们在具体描述中用 血亲和姻亲 .不过 ,在人们所使用的关于大家族企业 的资料中, 还几乎没有发现企业创始人将企业最高领导权传给他们的女婿的个案( 孙治本 , 1995) .因此,用家族概念来研究海外华人企业可能还没有遇到明显的障碍 . 然而 ,如果用家庭的概念来研究中国大陆的乡村企业, 我们就会遇到明显的困难 .我们所 看到的现实是, 家族的作用不同程度地存在于人们的信仰里 ,在有些村庄存在于社区的权力分 配( 如行政村干部的产生) 中, 而传统的家族作为一个整体, 在经济活动中发挥重要作用的案例 似乎已经很难发现.由于土地改革以来农村所有权的变迁 ,家族的共同财产不 复存在, 家族 失去了发挥经济功能的物质基础.从中国农村乡村工业的发展来看: 1.乡村企业产生于集体 所有制的大环境之下 ,企业创始者的创业资本不可能来自于祖先的遗产或家族的共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