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颜大大i2 2019-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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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 2011年11月30日 星期三 新作品 ・ 小说 读师范学校时, 陆玉环在学校里参加 浪淘沙 文学 社, 喜欢唱唱跳跳和写诗. 她还喜欢穿紫色衣服. 一些女同 学暗地里不服气, 她们认为紫色的衣服欺负人. 穿得好会 显得气质高贵, 不好呢, 反而特别刺眼, 看着难受. 而陆玉 环恰恰配着紫色好看, 她那时被称作紫衣女郎, 有一种款 款的冷美人味道. 但是毕业后, 陆玉环却过得很不如意. 她读的师范学 校只是一所中专, 所以, 她从事过好多种职业, 就是没能教 上书. 她在东莞做过广告公司的文职人员, 做过企业公关, 也做过保险和销售, 都不成功. 她一直升不了职, 薪水也上 不去. 还总在跳槽, 也不是主动要跳, 多半是被解聘. 老公陈向东是她以前的同学, 后来又自己另读了别的 大学, 专业学的是土木工程. 陈向东在哈尔滨的一家房地 产公司做工程技术人员, 结婚后又回了哈尔滨. 他本来想 要把陆玉环也带去, 但陆玉环不同意. 她需要婚姻, 却不想 成为 附庸 , 不想被养着. 陆玉环把婚姻当成一个稳固的 基础, 在这个基础上, 她还是要折腾. 婚礼在老家举行, 小两口在一起甜蜜地待了

20 天. 分 手时两人都泪水涟涟. 两人一同来到火车站, 一人往北, 去 哈尔滨. 一人往南, 到广州. 陆玉环有好长时间没找到工作, 处在失业状态, 她决 定回家. 在做出回家的决定前, 她和陈向东商量过. 陈向东 并没有再次邀请她去哈尔滨, 他显得很悲观, 支支吾吾的, 多次欲言又止. 陆玉环不知道他的悲观是针对自己, 还是 针对自己, 她没有细问. 我还是回去吧, 她说, 你放心, 我能养活我自己. 回家后的陆玉环情绪饱满, 她想总会有办法. 老家在 一座地级中等城市, 夹在省城武汉和下面的县城之间. 她 父亲是退休教师, 退休金还算有保证. 但他是个老病号, 高 血压, 还中过风, 每天都得由老伴搀扶着在小区院子里走 几圈. 他给自己规定了严格的定额, 三圈. 那次中风让他害 怕, 他不想死. 他认为运动和锻炼可以帮助他多活几年, 这 却害苦了陆玉环的母亲. 他庞大的身躯几乎需要老伴承担 大半的重量, 她既像是扶着又像是背着, 或更像是拖着他 在走. 散步看上去十分艰难, 每散一次步, 娇小的母亲都会 累得半死. 和父亲不同, 母亲是棉纺厂的工人, 好多年前就 失业了. 父亲用一份退休金养着两个老人, 他还得没完没了地 吃药. 陆玉环不能在出嫁了之后还拖累父母. 为此陆玉环 一天也不敢闲着, 到处找工作. 有了在南方打工的经历, 她 什么都愿意做. 她没有任何幻想, 这使她总还是能找到事 做. 问题是每件事她都做不长久, 中途总会被人解雇. 她向 陈向东抱怨, 陈向东却沉默着, 并不像以前那样安慰她. 陆 玉环想, 可能还是自己有毛病, 她的确太不合时宜. 比如陆玉环回来不到半年就干过三份工作. 她先是去 了宝宝幼儿园. 现在有很多幼儿园, 只要能办下许可证, 一 套房子和一块牌子就能办起来. 陆玉环是师范毕业生, 一 聘就聘上了. 宝宝幼儿园的园长是个

40 多岁的胖女人, 据 说和教育局的某一位科长有很深的关系. 陆玉环上班才一 个多月, 园长布置了一个任务, 园里的所有孩子都要做 校服 . 那种校服一看就是质次价高, 它是每一个幼儿园创收 的共同手段. 陆玉环的班上共有

35 个学生, 园长在会上 说, 做校服采取 自愿 原则. 家长愿意就做, 不愿意的可以 不做. 过了几天, 财务上和班主任结账, 其他班所有的孩子 都自愿交款, 惟独陆玉环的班上只有

5 个 自愿 . 园长找 她谈话, 说怎么这么少? 陆玉环说, 别的家长不同意啊. 那 你可以做工作嘛. 做什么工作? 你在会上不是说不愿意的 可以不做吗? 我就是这么跟家长们说的. 园长像看怪物一 样看着她, 你真这么说? 第二天, 另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师替 换了陆玉环, 她班上剩下的30名孩子也全都 自愿 了. 接下来陆玉环去了一家超市, 她负责食品专柜. 在那 儿陆玉环干得如鱼得水, 她喜欢在各种商品间走来走去. 那些花哨的包装和好闻的气味, 剌激着她的感官, 让她欣 喜. 一天晚上, 超市下班了, 工作人员都在陆续退场. 超市 的大门已经关闭, 他们将从另一侧的专用门道里退出. 陆 玉环也准备走了, 她换好衣服. 这时突然进来了几个人, 径 直来到陆玉环的食品专柜. 他们拿下货架上的部分食品, 迅速而熟练地更换着包装袋. 这没有费多少工夫, 他们可 能经常这么干, 干活时全都沉默无言. 陆玉环看了看新换 上的包装袋, 上面的出厂日期都被推后了两天. 陆玉环很 惊讶, 她一夜没睡好觉, 天一亮就去找超市经理. 经理耐心 地听陆玉环讲了这件事, 他认真地端详着这个女人, 她的 脸因为激动而发红. 经理说他会彻查此事, 但是事情的结 果却是几天后陆玉环得到通知, 她不用再来上班了. 陆玉环打算去哈尔滨, 她跟陈向东说, 我不能在家里 啃老人. 陈向东拖延了好长时间, 没作正面回答. 他要么过 得很不好, 要么就是在那边重新有了女人, 陆玉环质问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向东这才告诉她, 原来他的老板遇到 了很大麻烦, 因资金链条 断裂 , 他们公司像一艘大船一 样搁浅了, 甚或将要触礁. 看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陈向东 说, 他自己已有两个多月没拿到工资了. 看来这个家庭确实出现问题了, 陆玉环毅然决定去哈 尔滨, 困难时, 她要陪伴陈向东, 去给他打气. 陈向东苦笑 着应允了. 这么多日子没见面, 他也着实很想念妻子, 就算 是苦也苦在一起吧. 陆玉环来到火车站, 她要买去哈尔滨的车票. 这天晚上, 刚好有一辆过路车在此停靠. 行色匆匆的 旅客从站口出来, 陆玉环看到, 在她四周, 不停地有人拉扯 旅客. 多是些中年女人. 她们从怀里抽出小块硬纸板, 上面 用毛笔或圆珠笔写上 旅馆 两个字. 住旅馆吗? 休息吗? 有 钟点房, 有热水. 没人搭理她们, 有人目不斜视前行, 也有 人拂袖而去. 那些人并不是都有纸板, 也并不都是女人. 还 有男人, 甚至是老头, 有纸板和没纸板的手法都一样. 他们 那样子就像是在和某一个特定的旅客接头, 或是对暗号. 比如他们走近他, 或是在和他擦肩而过时, 低声问道, 住宿 吗? 陆玉环观察了他们好半天, 似乎所有的人都没有成效. 旅客们对这些人怀着显而易见的警惕和戒备, 他们都不屑 于和这一类人搭讪. 陆玉环回想自己以前的旅行, 好像也是这样, 每个火 车站都如此. 人们要住旅馆, 也大都会去外面寻找. 他们通 常会对火车站里提供的便利理都不理, 并有可能视为无理 纠缠和恶意陷阱. 他们在害怕什么? 陆玉环陷入了沉思, 灵 感也正是这时候浮现在脑海里. 她想她为什么不能也办一 家旅馆呢? 一家家庭旅馆. 这一想法让她激动不已, 她要和 他们办得不同, 办出差异. 这里面隐藏着商机, 一般来说旅 客都需要休息. 惟一要做的是让他们放弃戒备, 放心入住. 陆玉环很快改变了主意, 她不想去哈尔滨了. 在火车站对面, 有一条宽敞的马路. 而从繁华路段的 一些入口进去, 则是些曲里拐弯的小巷子. 它们相互勾连 着, 走在巷子里, 总像是在绕着一个又一个 之 字. 都是些 旧房子, 或是经过了改装, 各种各样的装修. 没有规划, 随 处都有违章建筑. 有些地方有路灯, 有些地方没有, 走在里 面时明时暗. 它是一个等待拆除的区域, 四周全是宽阔明 亮的马路. 那些马路是城市形象, 像包饺子馅一样包着这 些小巷子. 私人旅馆多半都在这里, 它们挤着挨着, 挂着各 式各样的招牌. 那天晚上, 在火车站的站前广场, 陆玉环给陈向东打 了电话. 她说她要创业, 要在车站附近开一家小旅馆. 陈向 东坚决反对, 那种旅馆, 他很激愤地说, 都不是做正当生意 的. 谁都知道, 那种地方就是暗娼窝点, 或是倒腾贩卖假车 票的据点, 很可能里边还窝藏着危险的诈骗或逃窜犯. 小 旅馆的水可浑着呢. 陆玉环说, 都那样想, 他们的生意才会 萧条啊.我呢, 我不那样弄, 我要做一家正派而又清洁的 旅馆. 等着吧, 我的生意不火爆那才叫怪! 陆玉环全身都在 发烧, 她几乎是在对着手机叫喊. 陆玉环坚信, 正派清洁而又低廉的小旅馆, 人们是需 要的. 她敢想敢干, 只要她头脑一发热, 陈向东也拦不住. 她借了些钱, 主要是从娘家借, 还动用了陈向东和她 两人以前的全部积蓄. 也算陆玉环运气好, 恰巧巷子里的 碧玉 旅馆要转手. 老板是个充满匪气又有些鬼鬼祟祟的 家伙, 在和陆玉环商谈转让条件时, 不时地耸动着鼻头, 露 骨地嗅着她身上的气味. 一边嗅一边说, 你不用招人手啊, 自己就可以做的. 陆玉环没听清楚他话里的意思, 说这么 小的店, 哪用招人啊? 这原是幢私人住宅, 大概也属违章建筑, 挤在其他房 屋的缝隙里, 楼体外形因此也不规则. 做 碧玉 时, 老板在 每间房里都用胶合板隔开, 一间房做成两间房. 陆玉环觉 得空间太小, 把那些胶合板全都拆掉了. 拆了胶合板, 她算 了一下, 总共也还有九间房. 如果住满了, 按每间房

50 块 钱算, 能收到四百五呢. 陆玉环不想这么多, 一天能收

200 她就知足啦. 重新装修花了些钱和时间, 陆玉环认为这么做值得, 她踌躇满志. 她还给旅馆另取了一个名字. 紫色是她所喜 欢的, 因此给它取名叫 紫环 , 意思是紫色加上她的名字. 紫环旅馆 四个字在楼顶上做成一个很大的灯箱广告, 夜 里放射着紫色的光芒, 老远就能看见. 房间里 碧玉 留下 的那些物件, 全被陆玉环当做破烂卖掉了. 她一概购置了 新的卧具, 镂花窗帘. 还有, 她否定了先前那种灯光昏暗的做派, 房间里灯 光异常明亮. 一到夜间, 整座旅馆灯火通明. 这是最让陆玉 环骄傲和自豪的地方, 这样的旅馆绝对非同寻常. 住在这 样的地方大可放心. 为了和室内的明亮相匹配, 她还自掏 腰包在外面安了几盏路灯. 从室内把电线牵出来, 灯泡挂 在别人的屋檐下, 或是窗台上. 这只是临时的办法, 在陆玉 环来之前, 这里的路灯被毁坏了, 而且无法修复. 装修期间, 陆玉环的邻居, 那些其他旅馆的主人们, 有 事没事都会来瞧上一眼. 他们可能看出些门道来了, 一个 个都不屑, 暗含讥讽. 你这是要开宾馆啊, 还是咋的? 宾馆? 陆玉环说, 这种地方也能开宾馆吗? 还不是和你 们一样, 小旅馆呗. 看着不像啊, 大动干戈的. 这一比我们像什么? 全成了 老鼠洞嘛. 一来二往, 陆玉环也认识他们了. 白天里, 他们大都消 失了, 到了夜间, 露面的也少. 好些人天一黑就去了火车 站, 很明显是到那儿去拉客. 然后会有一些陌生人前来, 并 不都是旅客, 夹杂着一些奇怪而可疑的女人和男人. 那些 女人和男人的面孔会越来越熟悉. 来人并无规律, 稀稀拉 拉的, 有些会集中在下半夜. 老实说整个夜里都有客人, 小 巷里的脚步声常常通宵达旦. 但是如果单从白天来看, 这 里可真够萧条, 破败. 陆玉环因此更有信心, 她发现在火车 站拉不到客可能纯粹是假象, 这里总会有人来, 那么, 紫环 旅馆也不会例外吧? 整修完毕, 紫环旅馆在

6 月18 日正式开业. 这日子是 陆玉环特意挑选的, 她还把母亲接过来, 请她帮忙照应几 天. 母亲说她只能短时间地照看一下, 因为陆玉环的父亲 还需要她. 第一天陆玉环穿上了紫色裙子, 那是她新买的. 和以 前学生时代的装束十分相像. 她对着镜子反复照, 发现腰 上不知什么时候多长出了一些肉. 她摸着那里, 想着一累 就会瘦下去吧? 陆玉环就穿着这件紫裙来到火车站, 她站 在往来旅客中, 见人就喊, 住宿吗? 有干净旅馆, 正规旅馆! 正规旅馆啊, 价格公道! 陆玉环使劲喊着, 她特别强调了 正规 , 好像是要刻意给人暗示, 她那儿和别人不一样, 她 正规啊! 其他那些拉客的人依然不管不顾, 一如既往地诡秘、 隐蔽、 慌乱和偷偷摸摸. 他们就像是一些耐心的垂钓者, 愿 者上钩嘛. 陆玉环想, 旅客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们应该能 看出来. 随便一比较, 就可以知道区别. 但事实并非如此, 没人理她. 人们鄙夷而又急急忙忙. 他们扒拉开她, 就像扒 拉开挡道的树枝或荆棘. 当然, 也还是偶尔有人会转过头 来看她一眼, 那也一定是因为她的服饰和容貌. 在这一群 吆喝着的拉客的人当中, 陆玉环的容貌的确引人注目. 一 些眼神中, 分明还有着谴责和不解, 意思好像是你什么不 能干啊? 单单要干这个? 陆玉环的嗓子喊哑了, 没有喊到一个客人. 她开始只 是喊, 后来像别人一样, 也去拉. 拉着陌生人的衣袖问, 住 宿吗? 那人往往一甩就把她甩开了. 开业第一天, 紫环旅馆 没一个客人入住. 第二天也一样. 而那些和她一起去拉客 的人, 却总能断断续续地带着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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