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我在老宿舍挖防空洞》

我在老宿舍挖防空洞 赵思敬

1970 年初夏,中苏关系处于紧张的状态,备战高潮遍 及全国, 战争似乎一触即发.

为了贯彻落实毛主席 "深挖洞, 广积粮,不称霸"的指示,挖防空洞便成了全民参与的一场 战争. 我们家所在的良乡送变电公司老宿舍, 约有二百户人家, 当时只有电力技工学校决定在他们管理的

1 栋宿舍区挖一个 防空洞.地址选在两排"凹"字形房子相对的空地.本来, 这里是托儿所,两排房中间东面有墙,西面有门,中间的空 地供儿童做游戏.改成宿舍区后,大门和墙便被拆了,防空 洞选在这个中间地带,洞口设计在西边,离2栋的居民也比 较近,真是个好地方. 我们家是

2 栋66 号,在技校门口,是第一排第一家,与1栋相隔一条土路.路两边是高大的垂柳,每到夏天,树上 的知了鸣叫不已,我们坐在树下玩耍,感觉特别好.1 栋宿 舍不足

30 户人家,要挖好这个长

50 多米,宽4米左右,深5米多的防空洞,人手显然不够.必须动员

2 栋送变电公司 的职工家属参与挖洞.挖洞时,没有开动员会,只是下午放 学时,我看见有几个人用白灰在那里画线.晚饭前拎着水桶 到自来水管前打水,听邻居一个大妈议论说:"家属区马上 要挖防空洞了,家家都得出力,谁家不出力,到时候真要打 起仗来,就不让他们家的人钻洞."听到这话,我没说话, 可根本不信. 吃饭时,我对爸爸说:"西边那条马路也有空地方,是 咱们送变电公司的家属区,那边什么时候挖洞?我再去也不 晚."爸爸说:"你分那么细干嘛?哪挖洞就上哪干去,别 计较她们说什么.你这个十六七的孩子还在乎卖力气."我说:"干活我不怕,就是这些人太小心眼了,我去挖洞,好 像为了到时候咱们得求助他们一样.""干活就是干活,你 想那么多干什么."爸爸一边用锤子钉铁锨头上的钉子,一 边头也不抬地说."行,我还怕干活."我接过铁锨在院子 里用力挖了一铁锨土,修好的铁锨还真好使. 正在吃完饭时,听见有人在两排房子中间喊话说:"为 落实毛主席'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指示,技校准备挖一个防 空洞,每家要出一个人参加劳动."爸爸站起来,走到院子 门口对外面的人说:"知道了,吃完饭就去."三两口吃完 饭,我提着铁锨快步来到指定地点.嘿,来的人还真不少, 大多数是妇女,还有一些十一二岁的小孩.几个指挥开挖的 技术人员直摇头,不一会儿又找来几个年轻人,他们很快参 加到劳动中来.技术人员先沿着两道白线从南到北挖了两道 沟, 然后大家就沿着沟挖起来. 我站在一块三米左右的地方, 从左到右横着一锨锨齐推着往后挖,挖一掀土,就往白线外 甩, 旁边有几个人再用铁锨往远处倒土, 以免造成土方积压. 没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挖了半米多深,我的手有点酸了,站 在上边倒土的人也累得直喘气.一个大妈说:"你干得太快 了,我们都跟不上.先歇一会再挖吧."我说:"好,再挖 一锨."说着又重重向下挖了一锨,就在往上甩土时,忽然 看见一个带壳的"知了".我赶快从土里把它扒拉出来,拿 在手里一看,身子僵直,拿到自来水管用水一冲,它的爪子 却动了起来.我赶快跑步回家,把它放在一个小碗里,想看 看它能不能脱壳.没想到第二天它却死了.头一天,干了两 个多小时,大家有说有笑,都很兴奋. 防控洞一连挖了一个星期,越往下挖,甩土越不容易, 要是弄不好,土刚甩上去,又从上面洒下来,弄得头发上和 脖子里都是土,有一次我还把眼眯了,当然这都是小事.最 不好受的是脚下,这个地方可能因为靠近自来水管,往下挖 一层土,泥水就多一些.穿着球鞋的我,用脚登在铁锨上, 感觉特别滑, 特别吃力. 一边用力, 一边还得防止打滑摔倒. 可对我来说,也有一个好处,这些生土特别干净,特别黏. 平时我就爱玩泥,常用胶泥做手枪、地雷等玩具,当然喜欢 这样的胶泥.所以越干越起劲儿.每回收工时,我都要用铁 锨带一些胶泥回家. 为了加快挖防洞的进度,决定延长挖洞时间,技术人员 在工地上拉起一根电线,安装了好几个电灯.天刚黑下来, 灯就亮了.随着深度的进展,已经挖成两米多深了,这时从 地下往上甩土是不可能了.人们就在洞口那个地方挖了一个 斜坡,三个人用小推车往上推土,干这活儿得有劲.于是我 就加入了推土的行列. 在沟里推车时, 连泥带水, 高低不平. 一个大人掌着车把,两个人在两边连拉带推.尤其是到上坡 时,三个人都得低下腰,用力使劲往上推,谁也不敢大意, 每推一车,都累得满头大汗.后来有人出了一个主意,在上 坡那留两个人, 只要车一到, 就用绳子搭在车两边的铁把上, 在前边用力往上拉.这个办法真灵,推起车来省事多了.就 这样干了两个多星期,进展还是不大,来干活的人也越来越 少了.看来光指望家属们在业余时间挖洞,进展不会太快. 于是,技校的领导调来了教职员工,在白天开始挖洞,我们 的义务劳动也就停止了. 很快,人们挖成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