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15 万象》

万象 A15 责编 陈溶冰 责校 梁荣高 美编 张海彤 2019年4月18日 星期四 谭冰梅{媒体人 深圳} ・ 背包里的时光 旅行住进当地人的家 蜀锦 南翔 作家 深圳 ・ 生活记屑 阿子 作家 北京 ・ 灶下书 古代的奇幻养鱼业 人们常说 锦绣前程 之类, 锦绣 相 连的词语很多, 锦 与 绣 其实是两样东 西, 你知道二者的区别在哪儿吗? 就此我 问过很多人, 大都茫然无答.

我也是采访蜀绣传人胡光俊之后, 才知 锦 与 绣 的主要区别, 一言以蔽之: 前者是织机织就, 后者是手工绣成. 当年蜀锦申报非遗, 曾有人对此提出 质疑, 认为 非物质文化 就是区分了手工 和机械, 非遗就是不用工具制作的, 蜀锦 是机子织成的, 列入非遗不大妥当. 胡光俊据理力争, 他的看法是: 原始人 类为了生存, 和大自然做斗争, 他不可能赤 手空拳和野兽搏斗, 手里要有木棒和石头, 木棒和石头是什么? 应该承认, 那就是最原 始的工具啊! 又比如有一种糖画, 要熬糖, 要用到锅子、 勺子, 你不能用手直接去抓滚 烫的糖稀作画吧? 木棒、 石头、 锅子、 勺子、 绣花针……这些不都是工具吗? 绣花以前 用骨针, 后来用钢针, 这些针啊, 绣花绷子 啊, 都是工具, 没有这些工具, 能用手指头 去丝绸上穿洞啊? 工具有简单和复杂之分, 工具也在不断进化, 但技艺在头脑里, 这个 变不了. 织机只是一种劳动工具, 各种技艺 都要借助一定的工具去实现它, 工具有简 单和复杂、 落后和先进之分, 而技艺是劳动 者、 匠人、 艺人在长期实践中摸索总结出来 的经验. 应该说, 他的理由是成立的. 当然, 如 果不成立, 也不可能有如今蜀锦蝉联省 级、 国家级以及世界级非遗了. 胡光俊感慨地告诉我: 蜀锦有两三千 年的历史, 很早就采用了较为先进的设备 来进行生产, 在成都天回镇老官山出土的 汉墓里, 就出土了

4 台织机模型. (附注: 2012年7月至2013年8月, 文物考古部门 在该汉墓中挖掘出了4台蜀锦提花机的模 型, 这是第一次出土完整的西汉织机模型, 填补了中国丝绸纺织技术的考古空白. ) 全 世界有史可考最早的大概就是这种织机, 陪葬的木偶胸前戴有各个工序的工牌, 可 见那个年代就是按程序来操作了, 你想一 下老祖宗有多聪明啊! 那一天, 我与他从晚上聊到后半夜, 从四大名绣, 聊到了四大名锦. 我说在资料中检索到, 锦 是丝织物

14 大类 (绒、 绸、 绡、 绉、 纺、 锦、 缎、 绨、 葛、 呢、 纱、 罗、 绫、 绢) 中的一类. 他补充道, 应 该加上 绮 , 15大类. 但凡进过学堂的人, 大都读过杜甫这 首 《春夜喜雨》 : 好雨知时节, 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 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 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 花重锦官城. 人们经常引用的是前四句, 却也因此 知道了 锦官城 别无所指, 就是四川成 都, 成都也是唯一一个以技艺为别称的省 会城市. 在北京很少人吃淡水鱼, 不知道 是水质的原因, 还是养殖的技术问题, 买到的淡水鱼总是有股挥之不去的土 味. 家里长辈越过网络给的长途建议, 是买活的回家, 用清水好好养几天, 应 该能把土味去掉一些. 但那就意味着需 要自己杀鱼去鳞掏内脏, 对于一个每次 掏内脏都掏破苦胆, 简直掏出心理阴影 的手残选手来说, 这个过程想一想都觉 得有点恐惧. 所以干脆懒得吃了, 凑合 吃点海鱼得了. 于是, 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吃鲤鱼 了. 这种鱼本身刺很多, 土味儿还尤 其大, 印象里吃到最好的一次是在老 家贵州的苗寨里, 水稻田里新鲜捞起 来的吃杂草和小虫的小鲤鱼, 肉很紧 实, 毫无土味儿, 简直不敢相信是水 田里长大的. 在北京的名店里吃西湖 醋鱼, 也有隐隐挥之不去的土味, 肉 也非常疲软松散. 前些天闲来把最喜欢的古代致 富书 《齐民要术》 翻了翻, 以前没注意 过养鱼的部分, 只看做酱菜卤肉的部 分, 才发现古代至少到魏晋为止, 养 鱼业都非常奇幻. 书里收录的是 《陶 朱公养鱼经》 , 按照书里的意思, 养鱼 是范蠡发家致富的原因之一, 他才是 历史上最成功的 塘主 . 按照这位渔业巨子的安排, 鱼池 里要堆出 九州 , 也就是九个岛, 还 要养鳖作为 神守 . 神守 这种汉代 流行的厌胜术, 被学者利用来考证出 这本书多半是汉代人托伪之作, 作者 不会真正是范蠡. 其实整个布置鱼塘 的方案都很玄幻, 堆出九州的目的, 和养鳖的目的一样, 都是为了让鲤鱼 们不要被蛟龙带走. 因为作者认为 (很有可能也是古训) , 鱼池里的鱼一 旦满了三百六十条, 就会唤醒蛟龙, 带着鱼飞升上天. 有鳖就不会有蛟 龙, 鲤鱼们在与天下九州相仿的环境 里巡游, 就如同在真正的江湖之间遨 游, 也不会去寻思上天的事情. 古代人对鲤鱼应该很熟悉, 不过 也一直将鲤鱼当做某种神异的生物. 鲤鱼跳龙门的传说, 可能可以接续上 假陶朱公文章里 蛟龙 带着鲤鱼们 越狱的传统, 显得鲤鱼大概也是水族 里的贵族了, 随时都有可能跳过龙 门, 变身蛟龙一族. 鲤鱼分布也极广, 古人不了解其中原理, 认为鲤鱼会在 人们看不见的时候飞起来, 从一个水 系飞到另外一个水系. 总而言之, 对 于身处内陆的古代人们来说, 鲤鱼就 是他们心目中的飞鱼. 鲤鱼应该也是很受欢迎的鱼类, 不然孔子恐怕不会给自己的儿子起 名孔鲤. 当然他是因为鲁昭公赐了一 条鲤鱼给他, 感念之下才给儿子起名 孔鲤的, 不过一国的君主赐予臣下的 东西应该也是很珍贵的东西, 好奇孔 子是怎么处理那条鲤鱼的, 晒干了做 成标本呢, 还是心怀感激地煮来吃掉 了? 还是说, 给儿子起名叫 鲤 之后, 就再也不吃了? 不管怎么想, 都觉得 隐隐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感觉教训应 该是最好不要拿可以吃的东西来给 孩子起名字. 《唐才子传》 说刘沧 体貌魁 梧, 尚气节, 善饮酒, 谈古今令人 终日喜听. 慷慨怀古, 率见于篇 …… 看来刘沧很有豪杰气概, 有 那么一点 缚虎手, 悬河口, 车如 鸡栖马如狗 的架势. 不过说到他 的诗, 却又有一个跟他的大老爷 们形象不太搭调的评价: 清丽. 一口气把刘沧的诗都读了一 遍, 感觉刘沧作诗的水平很稳定, 没有不清丽的. 刘沧的诗除了百 分百的清丽, 还有两个特点, 一是 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七律, 二是百 分之六十以上都具备三个要素: 秋色、 暮色和悲哀. 忽略掉 清丽 这俩字再来 看, 刘沧的性格里还真有那么一 点一条路走到黑的大老爷们气 概. 这首 《秋月望上阳宫》 真是我 从刘沧的一百来首诗中随意挑出 的, 只因为诗里藏着个感觉清丽 的大城市的名字. 大家随意感受 一下, 是不是有秋色、 暮色和悲 哀, 是不是很清丽. 顺便再感受一下刘沧的一些 代表性诗句: 千年事往人何在, 半夜月明 潮自来. ( 《长洲怀古》 ) 那堪独立斜阳里, 碧落秋光 烟树残. ( 《秋日过昭陵》 ) 渭水故都秦二世, 咸原秋草 汉诸陵. ( 《咸阳怀古》 ) 《唐音癸签》 一书的评价很到 位: 刘沧诗长于怀古, 悲而不壮, 语带秋意, 衰世之音也欤? 刘沧身在晚唐, 悲而不壮. 帝 国的余晖里, 时代的秋色中, 魁梧 的身影发出了清丽的哀吟. 肆说唐诗 也肆/文 王建明/图 魁梧身影 发出清丽哀吟 刘沧 《秋月望上阳宫》 苔色轻尘锁洞房, 乱鸦群鸽集残阳. 青山空出禁城日, 黄叶自飞宫树霜. 御路几年香辇去, 天津终日水声长. 此时独立意难尽, 正值西风砧杵凉. 飞了十个小时, 抵达赫尔辛 基. 女主人 kaisa 此前已在网上把 所有的交通信息、 开门密码、 居住 的具体地址都一一发给了我. 来到住所, 主人已满脸笑容站 在门口迎接我. kaisa 是一名设计 师, 在她宽敞的厨房里, 我见到了 她的先生――一个两米高的中年 男人, 正在做一家人的饭. 看到我, 她的先生立即给我介绍如何使用 他们的炉具和烘烤机. 北欧此行全部通过 airbnb 的 预订住在当地人家里, 一共订了六 个家庭, 从前期的沟通来看, 绝大 部分的北欧人都很友善, 言语之间 感受到一种热情和信任. 只有斯德 哥尔摩, 先后遭到两家主人的拒 绝, 第三家尽管接受了我的申请, 但要求我提供社交网络. 一来二去 已有几分不被信任的不快. 最晕的 是这主人随后又发来一封邮件, 问 我什么时候到、 什么时候离开, 要 我给出一个具体时间. 人家还没住进去, 你就问什么 时候走, 还要给出一个明确的时 间, 以中国人的待人接物之道, 这 是忌讳. 说实话, 这让我不适. 北欧此行是我第一次使用airbnb, 后来跟一个习惯在 airbnb 上订房的朋友吐嘈, 没想到她说, 这再正常不过. 首先, 对方不是接 待你一个人, 也许你前面还有客 人, 你走后又有客人住进来, 他们 是家庭, 接待客人能力有限, 问清 你到达和离开的具体时间, 这样他 们好腾出时间打扫卫生呀. 朋友说, 至于被拒更不值得大 惊小怪, 你是第一次使用 airbnb, 属于新人, 此前没有任何房东对你 进行过评价, 相当于没有征信记录 却去银行申请贷款, 银行也会特别 谨慎啊, 不贷款给你也正常啊. 毕 竟住的是别人的家, 家庭不同于酒 店, 总是有些主人比较在意的. 换 个位置考虑, 如果你是房东, 对一 个没有任何记录和评价的陌生人, 根本不知道他的习性好恶和卫生 习惯, 你不担心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在前期的邮件往来中, 赫尔辛 基、 塔林、 奥斯陆、 卑尔根、 哥本哈 根的房东都还不错, 特别是卑尔根 的那对夫妇, 邮件的言辞让人如沐 春风. 这让我感慨, 同样是北欧, 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