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不平等与团结》

社会理论学报? 第十八卷第二期??(2015):??271C288 不平等与团结

1 F.

杜贝特 Fran?ois Dubet 波尔多第二大学 摘要? 直到1980年代,社会运动与正义概念都在阶级斗 争与民族社会模式下得以展开.这一框架逐渐分裂为两 个方面:不平等的猛增(而非仅仅增长),个人自主与 承认的需要开始出现.这一变化削弱了社会抗争与政治 表徵之间的关联,它为持续不断的危机感埋下了伏笔, 由此法国人对 社会 的惯常认知方式遭到质疑.社会 学与这一变化相伴连,并尝试对之作出描述,然而它是 否拥有参与整体社会生活重建的必要工具呢? 社会不平等在战后欧洲经历了30年 奇迹般的 削减之后, 现今不平等正在各个角落趋於恶化.富人如今更富,资财方面的 不平等远比收入不平等严峻得多,失业与不稳定性正在根,工 人中穷人数量日益增多;

城市中, 犹太人社区 (ghettos)? 开始 出现在移民与赤贫者聚集地,乞丐也再次出现在街头.与此同 时,在福利国家内部,支撑团结的表徵? (representations)、信仰和 制度似乎正在弱化,比如民粹主义、种族主义的抬头,对政治的 不信任,对安全保障的迷恋,富裕地区的民族主义者不愿再向他 人支付报酬,组织化的逃税骗税横行,那些欲图将自身与穷人与 陌生人分隔开来的分裂派,以及那些放弃公共部门而转向私营部 门的撤退等等. 我们可以机械性地认为,团结的下降根植於社会不平等的恶 化. 果真如此的话, 这就意味著团结, 亦即同一社会生活中的深厚 272? F. 杜贝特 感情? ――? 法兰西共和国的格言称之为 兄弟情谊 (brotherhood), 是平等的结果:我们越是平等, 就越亲如 兄弟 ;

反之,我们越 不平等,团结的纽带就越弛.因而如果 兄弟情谊 被弱化, 则主要是因为经济大危机扩大了不平等的鸿沟

2 .我并不完全质疑 此种观点,我对此的讨论只试

图表明,团结的下降不仅仅是社会 不平等恶化的结果,同样也是其原因之一

3 .发生的每一件事似 乎都在表明,是我们自己放弃了团结并由此选择了不平等.深入 探讨此一假说具有一定的政治与实践意义,因为如果团结是平等 的先决条件,那麽它就必须被视为主要的社会学目标.在20世纪 开端那个极为不同的背景下,我们再次遇到了这一社会学的新问 题,尤其是涂尔干主义传统:民主政治如何能够与个人主义和市 场取向的社会联结起来? 一? 选择不平等 我们可以认为, 不以我们意志为转移的 客观经济机制是 不平等日趋严峻的原因,因为它们是系统和全球层面的,比如国 家之间的经济竞争、金融经济与实体经济日益脱离,网路与通讯 持续扩展并稳步增长,福利国家之间的竞争导致了对劳动力成本 的削减等.这一解释愈发显而易见,因为它免除了我们自身对不 平等应负的责任,与此同时,我们似乎越来越忠实于个体之间根 本平等的原则. 然而,这一用经济机制对社会不平等恶化做出的解释尽管很 难被质疑,却也是很不充分的,因为有大量的不平等是经由个体 和集体社会行动者生产并被接受下来的.如果没有人,或者没有 那麽多人,故意选择不平等,那麽大量制造不平等的社会实践和 不平等与团结?273 社会运动有时便是无心之过.因而,人们一方面站在道德高地来 谴责不平等,另一方面又在实践中制造它.我们会提及一些不容 忽视的机制,它们使得不平等被个人或多或少有意地接受下来. 我将以我最熟知的法国作为案例,但我的大部分观点都适用於所 有欧洲国家. 欧洲所有的大城市都经历了一个相似可比的过程,即不同社 会类别群体的空间集聚.市中心被美化并被不断完善,而城市周 边则变得日益穷困,那些没有能力在市中心生存的中产阶层便日 渐远离它.无论何处,与自身同等社会经济地位的群体? ――? 即一 个社会 同类群 (a social entre-soi)? ――? 生活在一起的欲求日益 高涨,似乎人们必须要与处在最不利地位的社会群体之间尽可 能划出社会与空间距离.此类特殊的不平等正是那些想要建立 原生性社会资本? (endogenous social capital)? 的群体之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