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江 周刊》

湖南日报 湖南省作家协会 新湖南 主办 投稿: xiangjiangzhoukan@163.

com 四十年来家国 梦圆2020 江 周刊 XIANGJIANG WEEKLY 第159期 责任编辑 龚旭东 版式编辑 周鑫 2019年1月11日 星期五

11 方华 得闲,将家里的卫生间又重新 装修了一下. 卫生间虽小,却也体 现着生活质量的提高,折射出时代 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 卫生间, 现在也称洗手间,更 久远的叫厕所或者茅房. 单就这名 称的改变,它传达给人感官的就是 卫生和文明,而不再是肮脏龌龊. 年轻时,曾在单位的筒子楼里 住过一段时日,一层楼只有一个公 共卫生间, 外面是一排洗漱龙头, 里面是厕所. 一二十户人家就挤在 这狭小的空间里淘米洗菜、 大小 便. 因为无人管理,地面到处是污 水杂物,经常难以下足. 曾听老同事说起一件事,让人 感慨万千. 40年前,几个同事去上 海出差,其中一位女同事是家在上 海的下放知青,办完事请同事到她 家坐坐. 她母亲非常热情,倒水、削 苹果,拿糖果,寒暄后便一个劲地 让来客去洗手间. 几位同事说不用 不用,她母亲就反复说,家里有洗 手间,很好很方便的……事后才知 道,原来人家是表示,家有洗手间 在上海家境算是不错的. 上世纪80年代,父亲的单位建 了新房,家里也有了卫生间,简陋 的白灰墙,水泥地面,一个浴缸、一 个蹲便池, 虽只有两三个平方米, 人在里面有转不过身的感觉,但也 觉得无比美好,比挤公共厕所强上 了百倍. 20年前,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 高,卫生间的 家庭地位 得到提 升. 家境稍好一些的人家,开始在 卫生间墙面地面铺设小块瓷砖,虽 然大多是单调的乳白色, 工艺简 陋,但比白灰墙水泥面明显提高了 一个档次. 那时,我家也跟风将水 泥池台改成了瓷盆和普通大理石 台面,蹲便池换成了座式马桶. 没过几年, 家里买了新房,卫 生间大了好几倍, 装潢也大大提 升. 吊顶,大玻璃墙面,手抬式水龙 头,热水器,在里面洗漱及方便,还 真有点星级宾馆的感觉呢. 卫生间 的功能到此时已不再是简单的方 便,而是有了一点享受的滋味了. 这样的小享受刚过了几年,又 被日新月异的家装搅得心动. 摸摸 口袋的银子富余有足,便决定重新 装修卫生间. 太阳能换成了电热两 用,浴缸换成了钢化玻璃制作的整 体沐浴房,洗漱台改成了黑金沙的 大理石,不锈钢的面盆上是多角度 转动手感式龙头,坐便器可自动放 盖、自动冲洗,造型独特的洗漱架 配上了流线型的大镜面,营造出空 间里的艺术氛围和生活情趣. 装修时和同事说起卫生间之 事,同事又和我说了一个故事. 二 三十年前, 他到某大城市出差,一 时内急,满大街找厕所,却硬是没 有,情急之下,只得顺来路回旅馆 解决 问题 ,以至于出差一星期, 他天天只走一条道,以防 万一 发生,走别的路找不回去上厕所. 节假日,儿子放假回家. 一进 门就奔了卫生间. 听他在里面一连 声惊喜地大呼小叫,等他出来问什 么感受,答:舒服,享受. 贺显华 上世纪80年代初, 自行车在 农村还是稀罕的交通工具, 是身份 地位的标志和象征, 备受人们向 往, 村民很难买得起, 谁拥有它, 会被人高看几分. 那时, 我的父亲是一个地地道 道的农民, 但他做得一手好木工 活, 弄完田地里的活儿, 便有许多 空闲的日子, 他就盘算着去外面发 财致富, 买一辆自行车是他当时的 一个目标. 他招呼同伴去了怀化, 给城里人家修房子、做家具.1984年岁末, 父亲回家了, 脸上 写满了快乐和幸福. 那时我正在读 小学, 父亲神秘地告诉我一个好消 息:春节后他要买一辆 飞鸽 牌 自行车. 我没见过自行车, 不知道 是啥模样, 父亲用双手比划着车子 的形状, 我心里很兴奋, 盼望着父 亲早点把车买回家. 父亲有钱买车了, 但他买车的 愿望要过一道 坎 才能实现. 那 个年代, 许多生活用品还不能自由 购买, 要凭票供应, 自行车是大物 件, 没有车票是不能买的, 他没有 能耐弄到这个稀罕的票, 整天琢磨 着这个难关, 后来还是在县城工作 的舅父从同事那里给他搞到了一 张购车票. 父亲看着那张珍贵的 票, 高兴得像在外面淘到了一桶 金. 父亲从县城买回了漂亮的自 行车, 带着我去村小学操坪里学 车, 街坊邻居都投来羡慕的眼光. 自行车是当时村里的稀有之物, 我 们全家人都把它当成宝贝爱护, 每 天擦车便成了父亲的必修课. 后来, 自行车逐渐多了, 成了平常之 物, 在外面做了包工头的父亲开始 喜新厌旧, 抛弃了跟随他多年的好 伙伴自行车, 心里飞翔着一个外来 词语 摩托车 . 母亲悄悄告诉我: 你爸的口袋里装着一叠花花绿绿 的票子, 是买摩托车的钱. 我问摩 托车是什么样子, 母亲笑着摇头, 我跑过去问父亲, 他说比自行车高 档, 跑得快, 骑得神气. 于是, 骑 摩托车的念头便绕在我的脑海里 了. 1990年春节过后, 父亲去了 一趟县城, 买回了一辆草绿色的摩 托车, 托运的客车司机连连向父亲 伸出大拇指, 说父亲真时尚, 好本 领. 当时, 父亲是村子里买摩托的 第一人, 他又成了村里的新闻人 物, 成了父老乡亲眼中的 大能 人 , 父亲骑车在路上成了村民眼 中一道靓丽的风景. 几年过后, 外出务工的村民腰 包鼓起来了, 他们也不甘示弱, 纷 纷加入买摩托车的竞赛队伍, 村里 涌现出一支 摩托大军 , 摩托车 不再时尚和稀罕, 成了村民出行的 日常交通工具. 近些年, 国家在农村实施 村 村通 政策, 乡村土路都变成了宽 阔的柏油公路, 富裕了的村民纷纷 开上了小轿车. 年近七旬的父亲看 着屋门前油光发亮的公路和川流 不息的小轿车, 心里升腾起一个 坐小车 的念头. 为了实现让父 亲坐上小车的愿望, 我去省城的车 市场考察了几回, 终于买回了一辆 小车. 父亲抚摸着小车感慨地说: 别人家里有小车, 我家也有了啊! 这才是我梦想的坐骑. 坐骑的梦想 方便 之处看变化 要想岁月静好 须有人负重前行 ―― ―扶贫纪事 郑海青 成了扶贫队长 初夏五月,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雁城 大地,我背起行囊走出了单位大门.同事们帮我 把各色生活用品一股脑往小车的后备箱里塞, 像送别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友.我坐上车子,小心 地别上党员徽章, 依依不舍地说: 单位的事情 就拜托大家了! 大家等我的好消息! 小车缓缓 开动, 向着我的驻村扶贫点―― ―衡阳县三湖镇 联洋村进发! 脱贫攻坚是近年从中央到地方的一项重中 之重的工作, 能在有生之年投身这么一个伟大 工程,确实是人生一大幸事! 然而,已过不惑之 年的我, 也有着一大堆需要面对和解决的现实 困难:我是家中独子,父母年近七旬,女儿即将 小升初,儿子刚上一年级,上有老下有小,家庭 责任重,我离得开吗? 我没有基层工作经验,没 在农村生活过,典型的初哥一个,菜鸟一枚,如 此千斤重担我这细嫩的肩膀扛得起吗? 目前单 位正处于机构改革调整的关键期,我身兼数职, 一旦驻村扶贫,就要与工作完全脱钩,其他同志 能帮我分担工作确保成效吗? 虽然有困难,但是组织安排我去当 驻村扶 贫队长 和 村党支部第一书记 ,我一定克服困 难,坚决服从,不辱使命!大不了脱层皮瘦身肉, 别人能干好,难道我就不行? 要想岁月静好,就 必须有人负重前行! 那天下班回家, 我心情复杂地把要驻村扶 贫的事情告诉了父母.父母都是老党员,老爸郑 重地说: 扶贫不要当耍耍干部, 要扎扎实实做 点事情! 老妈也表态支持: 好好干! 家里的事 情我们包了! 看着两鬓斑白,日渐苍老的父母, 我真切感受到 忠孝难两全 的刻骨煎熬…… 小车拐下了收费站,车子开始剧烈震动,高 低不平的乡村道路把我从万千思绪中拉回现 实. 随车送我 赴任 的领导拍拍我的肩说: 你 家里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们说,大家帮忙解决, 手头的工作移交出来不用再分心挂念. 单位就 是你的坚强后盾,你在前面冲锋陷阵,我们全力 支持做好后勤保障! 我心头一热: 您放心,我 一定搞出个名堂来,绝不给单位丢脸! 爬上一段陡峭的山坡,村部到了.联洋村村 支两委的同志们早已等候多时, 一看到我们就 快步迎上前来.他们皮肤黝黑面带笑容,风刀霜 剑印刻在脸上, 裤管和鞋子上还沾着星星点点 的泥印, 从他们的目光中我看到的是欣喜,期盼,友善! 就这样,我成了扶贫队长…… 老乡政府,承载几多岁月沧桑 昨晚附近农户家的几只狗叫了大半夜,快 凌晨3点我才迷迷糊糊睡着. 正云里雾里之际,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把我惊醒, 却是乡政府食 堂通知我去吃早餐! 一看表,才6点多,接完电 话,我惨叫一声,一头栽在床上,两眼直冒金星. 拖着沉重的脚步,我推开门,深吸口气,一 大波饱含负氧离子的清新空气瞬间充盈整个胸 腔,长舒一口气,五脏六腑内淤积了一晚的污秽 之气荡然无存,顿时神清气爽!怪不得陶渊明放 着县里的一把手不当,要到农村去过 采菊东篱 下,悠然现南山 的田园生活,这里确实是修身 养性的世外桃源.然而,作为肩负重任的扶贫干 部,咱可不是来农村过舒服日子的,而是要通过 自己的努力, 让乡亲们过舒服日子! 我提包下 楼.农户家养的灰狗跟我早已熟识,摇头晃脑跑 过来围着我蹭来蹭去,不亦乐乎. 三口两口嗦完粉, 镇干部小杨说带我在老 乡政府转一下,我自然求之不得,连声称谢. 甘泉作为乡镇一级行政单位已经不存在 了,但老乡政府办公楼保存了下来,是一栋有着 典型70年代建筑特点的老楼. 楼已经破败不 堪, 房间里摆着简陋的家具, 生活用品四处散 放. 这里还住了人? 我疑惑地问. 是啊! 我 们甘泉片的包村干部住这里,周末才能回家. 我有点吃惊. 破烂的玻璃窗, 夏天蚊虫长驱直 入,冬天寒风凛冽刺骨,住在这里是怎样的一种 体验? 小杨告诉我,楼里住着十多个包村干部, 每天上下班都要动态人脸识别打卡, 有的干部 在乡镇已经工作了近30年…… 行走在这栋古老的办公楼里, 似乎有种时 空穿越的感觉. 叽叽喳喳…… 一阵细微的鸟 叫声引起我的注意. 声音是从挂在墙上的电表 箱里传出来的.我踩着窗台爬上去,打开电表箱 一看,哇! 里面竟然有个鸟窝,几只小鸟嗷嗷待 哺,见到我显得惊慌失措,拼命挤在一起,不时 探头偷偷窥视一下.多可爱的小生命!我赶紧关 好电表箱,跳下窗台. 人生不如意,就看看贫困户 郑队,这几天走访贫困户,我在片里等你 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