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Sun Kil Moon》

MW : 一月的时候, 你与乐队 Jesu合作, 发行 了一张融合民谣和实验的专辑.

这次合作是如何 促成的? MK : 我和 Jesu一直都是朋友, 而且我也已经在 自己 的厂牌Caldo Verde下发行了几 张Jesu 的专辑. 这张专辑从 Justin发给我4首歌开始, 而我们最终一步步呈现了现在这个结果. 我们合 作创作了十和十一首歌之后, 就决定将它们发行 出来. 整个过程是非常自然顺利的. MW :除了 Sun Kil Moon外, 你的其他项目 也很多, 也会以自己的名义发行个人专辑. 不同 的项目或者名字是否代表着你的不同特质? MK :这些不同的体验并非是我不同的思考过程. 我只是创作音乐, 然后决定那首歌应该发行在哪 个名字下. 我经常将专辑调转过来, 而名字用于 什么不过是之后思考的事情. MW :五月你发行了专辑《Mark Kozelek Sings Favorites》 , 在其中选择了十二首经典 曲目来诠释. 为什么会选择这十二首歌曲?. MK :我如今已经快50岁了, 而我喜欢的音乐种 类非常丰富, 我不轻视任何一种音乐风格, 无论 是John Denver还是AC/DC. 音乐 总能在某种意义上与人们产生共鸣. 我选择这些歌曲也因 为某些歌曲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打动我. MW :你已经从事音乐创作近30年的时间, 音 乐对你的意义是否有所改变? MK :当然, 我成长的环境只有3个电视 频道, 而 富有的小孩会有 VCR可以收看. 70年代的时候 孩子们都在屋外玩耍. 而如今整个世界都可以通 过电脑和手机观看美国大选. 这个世界在过去四 分之一个世纪里变化迅速. 当你已经49岁, 你也 不能从一个25岁的人看世界的方式来审视这一 切. 这个世界已经完全改变了. 我现在听音乐并 不多, 而我自己内心是丰富的. 然而我依然热爱 那些 我一直喜欢的音乐, Neil Young、 Andres Segovia, Kendrick Lamar的专辑很棒. MW :Sun Kil Moon有什么新计划吗? MK :新专辑将在2月份发售, 这会是一张双 CD 的专辑. MW :最近听到什么好听的音乐, 可以分享给我 们的读者吗? MK :我现在正在听 Kendrick Lamar的音乐. MW=《周末画报》 MK= Mark Kozelek

52 FRONTIER 前沿 MODERN WEEKLY 前沿 FRONTIER

53 STYLE 2016年的秋日, 民谣水面被一次次吹皱. 鲍勃・迪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琼・贝兹候选 摇滚名人堂, 科恩留下一张告别之声便赶赴 永恒之约. 总有传奇告别, 总有声音消逝, 总有故事老去, 而总有人在歌唱. 民谣不死. 在Sun Kil Moon的音乐之中, 在Mark Kozelek的歌声中, 一个渐渐老去的灵魂, 喋喋不休讲述着生活与生命. 那些私人的微 妙的纠缠的故事, 就此获得了一种力量, 与 遗忘相抗衡, 与诗与歌盘踞生长. Sun Kil Moon 与悲伤对峙 的拳击手 采访、 撰文― 停云 摄影 ― 小爱 供图 ― Split Works 设计 ― FAY Sun Kil Moon, 如同太阳扼杀月亮. 光与暗对峙, 诗一般浪漫, 与细碎的吉他及主唱Mark Kozelek松软的歌声相得益彰. 拨开这个看上去很美的幻影, 这民谣乐队的名字, 实则来自于韩国 拳击手 Sung-Kil Moon―― 没那么梦幻多情, 诞生之初就带着拳拳到肉的脾性. 拳击爱好者 Mark Kozelek, 以拳击手之名为自己的乐队命名. 自1992年, 初带着红房子画家 (Red House Painters) 唱起绵长的悲伤, 任性的歌者在时间中从少年步入中年, 却依旧像一个拳 击手一样, 与那些让他愤怒、 沮丧、 恐惧和绝望的现实交战. 11月, 秋末冬初, Sun Kil Moon飘过太平洋. Kozelek再度在中国的土地上讲述自己的悲伤. "昨夜我像猫王一样摇滚了整个房间, 逗得他们如理查德・普莱尔一般大笑. " 冗长的歌名即将 起舞. 这首歌来自今年一月 Sun Kil Moon与朋友 Justin Broadrick 的乐队 Jesu合作的专辑 《Jesu/Sun Kil Moon》 . 歌曲的末尾, Kozelek 声音沉敛, 完整地读了遍一位来自新加坡的名叫 Victor的歌迷来信. 记录着歌迷私人情感与记忆的诉说, 总是给他的创作带来灵感. "我拥有很多 来自歌迷的爱" Mark 如是说, "人们热爱恶棍, 而我恰好是那个绝佳的对象, 因为我不发推特, 不 做采访, 也不在意我说的话是否是媒体想听到的. " 的确, 更多的时候,Kozelek留给大众的印象是充满着愤怒和暴戾. 无论是在演出现场对女记 者出言不逊, 还是严正地斥责演出时在台下聊天的乐迷, 抑或对现场拍照的严格限制. 他以一种简 单粗暴的姿态, 将人们挡在音乐之外. 而与 Kozelek 接触过的人, 则深深记住了他观察者的姿 态. "他的冷淡和不苟言笑给人印象很深, 情绪很少波动, 讲 话也一样. 他喜欢观察周遭的人和事, 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 种冷漠观察的状态里. " 音乐演出主办方 Split Works的创始 人Archie Hamilton这样回忆. 这已成立10年的演出机构, 早在2012年便为 Kozelek在中国举办演出. Hamilton记忆 中, 这位略显沉默、 微微发福的中年歌者, "自谦而真实" . 大抵如同他的音乐: 将自己在音乐中敞开, 却拒绝安慰, 亦从未希图和解. 技艺精湛地拨动吉他琴弦, 旋律如水一般 流淌出来. 而 歌词则指向遥 远但 深 入骨髓 的悲 伤. 在红房子画家横空出世的1992年, 《Down Colorful Hill》专辑封面上 那张铺满蕾丝的床, 冷 淡而 萧条. 一首 《Medicine Bottle》 , 疼痛如同与爱人再度别离. 时年25岁的 Kozelek 唱到, 给予爱, 分享时间, 让他人进入自己的痛苦. 交 织在 红房子画 家头 顶的密云, 是Kozelek看待爱与 痛 苦的方 式. 而2002年组建Sun Kil Moon, 仿佛 将盘 旋的忧伤吹散开来―― 即使依旧少有阳光. 2003年, 专辑《Ghosts of the Great Highway》 发行. 封面上带着翅膀 的小女孩神情严肃. 拳击手们的故事带给他创作灵感. 即使 Kozelek已经不沉湎于自己的悲伤, 对失去和死亡 的思考, 换了种姿态与 Sun Kil Moon如影随形. 2014年, 专辑 《Benji》 发行. 与Mark幼年看过的一部电影同名. 他还 记得, 那是某年去洛杉矶拜访祖父母的时候看的, 小狗侦探 的故事, 一度成为了他最爱的电影之一. "这张专辑充满着黑 暗, 我想给它一张光明的名字. " 《Benji》 中, 难以再寻找到密集的隐喻和欲说还休的痛 苦. 十一首歌, 凝视11个人的11种死亡. 死于喷漆罐爆炸的 叔叔, 自然死亡的连环杀人犯, 死于火灾事故的表妹……周 遭生命稍纵即逝, 只不过这次, 他剥去了那些隐喻, 以白描的 方式来回溯每个普通人的故事, 书写生与死的恒常与无常. Kozelek说, 他似乎已经穷尽了隐喻. 他说, 自己随着年纪的 增长, 无论是被打扰或者被启发而事物本身 "比起一个女孩 子和你分手来说" , 也开始充满重量. 大多数人对独立厂牌4AD 的印象, 就由红房子画家那 张著名的 "床封面" 开始. 而4AD又 如同一 个窗口, 开向另 一片独立音乐的广阔天地. 他国独立音乐的样貌, 就从这些 点滴中渐次展开. 这便不难理解, 自2009年国内演出市场逐渐走俏, 彼时 演出市场方兴, 那些当年出现在打口碟小摊上和古老分享软 件上的乐队, 忽然地从遥远的他方进入中国市场. 乐迷们对 于红房子画家何时能来到中国的猜想和期待从未停止. Hamilton还清晰地记得 Kozelek与中国的缘分. "口袋 音乐曾在2010年做过一次 Red House Painters巡演, 但 整个计划在最后一分钟因为 '签证问题' 流产了. " 直到2012 年, 在Split Works 的安排下, 这一场中国之行才真正实现. 这短短数年间, 国内演出市场也以惊人的速度发生着改 变. "媒体和票务的变化很明显. 当时主要宣传渠道是纸媒、 微博大号还有文艺青年聚集地豆瓣. 那时我经常收到媒体寄 来的杂志和报纸的样刊, 要拍照存档. 发微博转发轻松过百, 有时甚至破千. 在豆瓣发的任何活动关注人数都有近千人. 预售票是通过邮件预约, 演出当天报姓名 +手机号, 付款取 消, 相当原始. " Mao Livehouse 的公关经理李草木, 还记 得Kozelek 第一次来中国时关于演出的点点滴滴. 与摇滚乐队相比, 怀抱吉他, 以歌词讲述故事的民谣演 出, 自来都显得安静, 甚至有些缺乏感染力. "歌词特别重要. 如果观众听不懂他们在唱些什么, 比较难投入. " 李草木还记 得,Kozelek 2012年演出时, 唱到一句自嘲年老色衰的歌 词, 很幽默, 但台下悄然无声. "而在欧美现场版录音中, 唱到 那句观众总是会心一笑. " "我们看到电子乐还有其他类型比如后摇在这几年开始 逐渐占据一席之地 (我认为这其中应该有 '歌词缺失' 的功 劳) , 但民谣始终是最难攻克的. 它很大程度上依靠歌词, 而 且往往密集又复杂, 非母语听众通常都会觉得比其他流派更 难把握. " 诚然音乐分众时代已悄然来临, 在中国, 越来越多 原本小众的民谣和摇滚音乐人逐渐登上更广大的舞台, 而更 多国外音乐在中国终究是小众的. "即便如此, 我还是认为民 谣有它的价值. 因为这些艺术家往往是思想最为深邃、 最能 影响一个流派和领域的人, 但不可否认, 它也是最小众的一 个存在. "Hamilton如是说. "我创作音乐是为了创作本身, 而不是为了获得赞许或者 反馈. " 这是 Mark Kozelek的接纳与拒绝. 很多年以后, 那些 在街巷角落里的打口摊翻找专辑的青年们渐渐成长衰老, 爆 炸的流媒体代替了速度缓慢的分享软件. 依旧有人记得在一 堆不知所云的 CD里淘到一张红房子画家的兴奋与快乐. 而Mark Kozelek, 如今以Sun Kil Moon的名字接着前行, 依旧 温柔、 哀伤, 也如同一个拳击手, 永远带着与世界对峙的力量. Sun Kil Moon历年专辑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