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于世美 2016-01-24

写到一个上夜班 的老工人在钢铁大街上遇到一只狼.我曾经写过 《人民日报》 的 名城 赋 专栏, 歌咏塞北这座新兴的城市. 我曾经参加包钢高炉出铁、 平炉流出第一炉钢水的庆典.我离主 席台很近很近, 看见周恩来总理轻轻地有节奏地鼓掌. 我欣赏了马连良先生的艺术, 不是在京都吉祥戏院或是津门沪上 著名的大剧院, 而是在包头的昆都仑恰特, 如今已显得陈旧了, 而当年 它却是何等辉煌! 在黄河岸边的几个村落, 我吃过蒙古族乡亲们的酸捞饭.我居然 在北方学会插秧和栽种水稻.修渠我唱自编的夯歌, 拔麦子勒出个血 手掌.在接近托克托县的黄河边, 有一块肥沃的河滩地, 归一名 知青 播种.他独住在河边小屋, 晚间我躺在他的土炕上, 听他对着灯瓜 瓜吹 枚 (笛) , 然后枕着寂寞的潮声入梦, 天还未亮, 密集的湖鸥锐利 的鸣唱唤醒了我……曾经多少萍水相逢的人物和风景呵! 北面的大青山和乌拉山我曾经攀登, 大桦背的桦林, 九峰山的清 涧, 像一册经常耽读的无名诗人的诗集.困难时期, 为了逃避饥饿, 市 里有意组织干部到后山 秋收就食 , 我们就以写 公社史 的名义, 心 安理得地坐到莜面荞麦丰收的老乡们的炕桌上.在高山深处的耳沁 尧, 跌死虼蛉碰死蛇 , 当第一辆客车开到山村, 我也不禁和那一辈子 没出过山的老娘娘一样, 噙着泪, 抚摩了一遍又一遍…… 呵, 这一片热土的角角落落都留下我的踪迹. 最初我是个年轻的单身汉, 不免有 江南游子 客居他乡的相思, 双老健在, 我每年必南归省亲.返回包头, 当我扛着行李在车站下车, 那漫天的风沙和熟悉的方言, 又唤起我本土方为 家 的强烈感觉.正 如艾青在 《大堰河, 我的保姆》 中所说: 我做了生我的父母家里的新客 了! 作客在上海的亭子间和阁楼, 我是什么也做不成, 而这里却有我 的工作我的事业.待结婚成家、 生儿育女之后, 倦游归来, 便见月台上 妻和小儿女迎接着, 到家了!到家了!土居狭隘生活清寒, 也有亲切 的笑语, 人间的温馨, 也有一炉好火, 一杯薄酒, 这就够了!足够足够 了! 有一年, 我刚探亲北返, 遇到大字报封门, 幸而我事先预感到将要 发生的危难, 疏散 了妻儿, 便勇敢慷慨地驱入 牛棚 , 做一名 牛鬼 蛇神 .我似乎没有恐惧, 也不把辛酸泪一掬滴洒在这片热土中, 只可 惜永逝的时间之川, 再不会偿还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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