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谁偷走了那个夜晚》

中国新经济文学 2019年5月20日 星期一 谁偷走了那个夜晚 武歆 在新时代的深处 中国新经济文学 中国新经济文学 深入生活, 才能收获 社址: 天津市滨海新区新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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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622967 印刷单位: 天津报业印务中心 主编: 陈丽伟 责编: 李勇 校对: 林梅 制作: 王金刚 Novel

12 小说 武歆 一级作家, 中国作协会员. 现任天津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文学院院 长.著有长篇小说 《树雨》 《天堂弥撒》 《黄 昏碎影》 《100个都市家庭内幕》 及中短篇 小说集 《诺言》 , 散文集 《习惯尘嚣》 等. 一 哪年? 已经记不得了, 应该是很久以前. 那是一次颇为随意的出游.为什么是 随意呢?因为是在出游的前一天晚上才临时 决定下来的.那天晚上, 我和大徐, 还有大徐 不清不白的恋人李玫, 以及另外两个好朋友 老马和老白.当然还有一个重要人物―― 李云.为什么说李云重要, 她是我刚刚结识 的女子, 还没有确定关系, 我心里焦急万分. 那天晚上, 我们几个人凑在一起吃饭. 大徐是个喜好热闹、 喜好策划活动的 人, 我们在喝完第七瓶啤酒之后, 大徐红涨 着大胖脸说, 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吧. 大徐话音未落, 我们鼓掌响应.老马开 始选订出行日期, 大家你一语我一句, 行程 的日期于是显得杂乱无章, 从端午节一直订 到圣诞节.这时候, 二十多瓶啤酒已经喝下 去了.有人站起来去卫生间, 于是满地响着 啤酒瓶的撞击声. 吵吵嚷嚷的, 出行日期还没有定下来. 像以往一样, 老白的脑袋已经靠在椅背 上, 打着呼噜睡着了.大徐用筷子捅着老 白, 喊了一句, 你说吧老白, 哪天走. 老白眼睛依旧闭着, 声音却格外清楚, 明天走. 几个男人愣了一下, 两个女人李玫、 李 云却拍起了巴掌.女人大都喜欢出其不意, 蔫人老白的主意恰恰激活了女人兴奋的神 经.女人高兴, 男人也会激昂, 异口同声地 说――明天. 一次出游, 就这样极为随意地在酒桌边诞 生了, 似乎也意味着这次出游肯定与酒有关. 二 第二天早上, 四男两女两手空空地坐上 火车出发了.目的地北戴河.一个趿拉着 拖鞋眨眼就能到达的地方. 老白心细, 负责这次游玩的全部琐事. 平日里我们聚会, 他就是保姆角色, 找什么 餐馆、 吃什么菜, 无论干什么, 他都安排得井 井有条, 有他在, 谁都不用操心. 在宾馆大厅, 我们坐在沙发上歇息说 笑, 老白收走了大家的身份证, 在服务台前 订房间.一会儿, 他拿着三张磁卡过来了, 无奈地说, 只有三个房间. 大家瞬间安静下来. 谁都明白, 今晚有一个人要和李云住在 一起.假如李玫和李云住一个房间, 也就风 平浪静, 但问题是李玫在路上就已经放出话 头, 她要和大徐一个房间.老白订房间时, 李玫就死死拽着大徐的胳膊, 用意不言而 喻.大家面对老白手里的三张磁卡, 谁也没 表态, 脸色平静.李云也是若无其事的样 子, 白皙的脸蛋没有一丝红晕. 老白说, 我们什么也没有带, 我的意思 抓紧时间, 不进屋, 先去游泳, 大家看怎么样? 大家一齐叫好, 听老白的! 我们嘻嘻哈哈地朝外走.老白就是有 这样的本领, 总能瞬间化解尴尬, 但也会留 下一个特别的悬念. 我们在海边游泳, 乘快艇, 坐热气球, 躺 在沙滩上日光浴, 没人提住宿的事, 毕竟离 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但谁都在心里惦记着这 件事.大家明白, 尤其是我和李云更明白, 今晚我和她会住一个房间. 太阳朝西边一点点地移去.关于住宿 的事无法再躲避.还是应该先讲一讲李云, 还有我和她的关系. 李云在一家创意公司担任策划, 年龄应该 在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 她是一个充满魅力 的女子, 身高、 体重、 三围、 容貌都是光彩夺目.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 是在之前的一次朋友聚会 上,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 我就像陀螺一样 被她抽转不停.我举着一杯红酒, 向她敬酒, 她微笑不语, 一动不动.我仿佛是一条被甩上 岸边的小鱼, 努力蹦跳.我气壮山河, 我说你 要是不接受我的敬请, 我就一杯一杯地喝下 去.她不置可否地微笑, 丝毫没有阻拦的意 思.当我喝掉第三杯的时候, 她拦住了我. 那天晚上我打车送她回家.在车上我 抓住了她的手.我是一个单身男人, 抓住一 个没有声明自己拥有婚姻的女人, 应该不被 道德审判.李云没有躲闪, 任我抓着, 似乎 她的手长在了我手上.下了车, 我当然要拥 抱她, 还想拥吻她.她只是接受了礼节拥 抱, 灵巧地逃脱了热吻. 在去北戴河之前, 我和李云已经来往两 个月, 也把她带进了我们这个朋友圈子, 她 和我的这几个朋友也是滚瓜烂熟, 老白还帮 她过业务.但是我和李云始终没有确定恋 爱关系, 只是停留在朋友层面上.我也曾将 心中的苦闷讲给我的几位朋友, 不知道下一 步该如何定位我和李云的关系.大徐和老 马对李云的一致评价是: 这是个烈焰般的女 子, 关系稳重推进为好, 不宜冒进.老白只 是简单的一句话, 做个好朋友吧, 不要想着 改变朋友关系.我当然不死心, 总想快一点 和李云确定恋爱关系.老白意味深长地说, 等待机会, 不可冒险.我没有冒险, 但一直 在寻找机会把生米做成熟饭. 三 那天我们离开海边的时候已是傍晚时 分.老白沉稳地说, 我们明天下午就要走 了, 抓紧时间玩, 先别回宾馆, 先吃饭.睡觉 回家睡, 大家看怎么样? 大家齐声, 听老白的. 大家特别兴奋.李玫时刻不停地抚摸 着大徐的胳膊, 线绳一样缠着大徐, 就像大 徐身上长出来的另一支手.老马显得过于 昂扬, 因为如何分房睡眠这个谜底即将揭 开, 他不住地斜睨着我, 像看一个奔赴考场 的蠢笨学生.老白的兴奋永远看不出来, 酒前、 酒后一个样.李云呢, 好像不好确定, 尽 管始终笑着, 但令我琢磨不透. 我们走进了一家临海饭店.老白点了 一桌海鲜.当然少不了酒. 海边的夜晚无限迷人, 酒也喝得光辉灿 烂.大徐搂着他的李玫, 李玫抱着大徐, 连体 兄妹一样喝酒吃海鲜.李玫不时地亲吻大徐 的右脸.大徐早年骑摩托车出过车祸, 左脸被 撞得血肉模糊, 伤好之后左脸没了任何感觉. 老马嘴巴闲不住, 一串串智慧的语言就 像他嗑的瓜子一样 啪里啪啦 地朝下落, 他 讲的全是爱情箴言, 他有文学细胞, 报纸上 经常有他小文章.他忽然说起性爱在爱情 中的重要性. 老白极少说话, 说出的每一句话, 都像 钢针一样针针见血.他拦住老马说, 性爱没 有这么重要, 重要的是在什么时候发生性爱. 老马一愣, 问为什么?然后让他说下 去, 说得明白一些, 过于含蓄, 等于老奸巨 猾.老白不被煽动, 表情依旧, 端起酒杯慢 慢地饮, 不再解释了. 大家谈天说地, 似乎不想睡觉, 也没人 再提房间的事.我和李云在桌下用手热烈 地交谈.我喜欢喝酒时在桌子底下握着一 个女人的手.别人看不见, 但又能够让在座 的人感觉到.幸福是需要表白的, 隐约表白 更加刺激、 兴奋.直到这时我才觉得, 这次 匆忙行程, 我和李云给大家制造了一个秘 密, 相信这样的秘密此刻正在每个人心中游 走.所有人都希望看到一个结果. 老白是我们几个人中酒量最小的, 他坐 在我旁边, 他不喝, 却不断给我倒酒.我刚 喝完一杯, 他就倒上一杯.老白看不见我和 李云的 手谈 , 老白视力差, 却不肯戴眼镜. 海滨的晚风随着夜的深入, 变得越发诡 异、 梦幻.不知道几点了, 大厅里人越来越 少, 我们脚底下又响起了啤酒瓶子叮当的撞 击声, 此时的交谈变得不重要了, 都是没有 对接的交谈, 各说各话. 又过了一段时间, 我们才离开饭店.连 体婴儿一样相扶着回宾馆.在路上我都能 感觉到我扶着李云腰部的手, 像深夜大山里 的火把一样熊熊燃烧. 那天晚上, 我终于和李云住在了一屋. 一切好像都顺理成章, 我和李云进屋时, 我 没有回头, 径直走进去.李云似乎遗忘了什 么, 自言自语, 身体向后扭了一下, 但也很快 自然地扭回来.我猜想李云肯定也注意到 了, 另外几个人正站在背后看我俩.我能想 象出来他们身体姿态和表情: 大徐高瞻远瞩 一样微笑着, 一双大手搭在李玫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