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麒麟兔爷 2019-07-08
缘起"南星",一梦成医 针灸科 张菊 每次回老家与母亲话完家常,总喜欢绕着老宅转转.

这块宅子见证了我们兄弟姐妹的出生及成长,即便长大后有了自己的家,每每回来仍是觉得亲切和放松. 宅子的边边角角被母亲洒下了菜种子,落了一场雨之后就冒出了许许多多的小嫩芽,被太阳照一照风吹一吹,就被放大了许多倍.城市的水泥森林,也有许多绿色,只是被定期的修剪,是方正规则的版块.不似这般自由的生长无所顾忌的欢快. 余光扫过,发现有一片叶子有些不同,凑近了看,真的不是青菜叶.而是一株南星,刚长出第一片大叶.细长尖尖的叶子在一大片椭圆形的青菜叶里,分明的与众不同.不认识的会把它当成野草. 小时候,家前屋后的空闲地长满了很多野生的植物,我家的屋后南星最多.高的矮的粗的壮的一丛一丛的安静生长,而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它叫什么,只是在情绪无法发泄的时候常常愤愤的去撕扯它们细长的叶. 初识南星,是因为小腿上的一个红疙瘩.时值盛夏,母亲见了,以为是被蚊子叮的.拿了花露水给我涂抹之后,就忘了.可没几天,红疙瘩变大,顶端也鼓起了脓包.用手按下去,硬硬的.母亲带我到街上的诊所去给医生看.也没说什么,给开了口服药,也给开了涂抹的药膏.可药也吃了,药膏也按时抹了.红疙瘩继续变大,从开始的"黄豆粒"长成了"鸡蛋".再去给医生看,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让继续吃药. 母亲有点病急乱投医,带我去看一个被人称之为"怪老头"的老中医.是一位瘦高的老者,头发半白,带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见着人来,也不起身.皱着眉头面无表情的问:怎么了?母亲拉起我的裤脚,让他看我的患处.老中医把脚边的一个凳子踢过来,让我把整条腿放上去.在患处的边缘按了一圈,问:疼吗?我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又问母亲:几天了?吃药了没?母亲一一作答.老中医皱着眉头屈起手指在桌子上不紧不慢的敲了十几下.然后起身出了屋子,没几分钟回来,手里提着一株植物.我一看,不就是常常被我揪叶子的野草嘛!他把提回来的草让母亲把叶子掐去.独留白色的像是蒜头的茎块.让母亲去院子里打水冲洗干净.再给一个药味浓郁的皿,让母亲把洗干净的茎块放进去,捣成糊状.他一边吩咐母亲做事,自己也不闲着,拿了酒精和长长的针头过来命令我把头转过去不许看.我感觉疼痛的地方先是一阵清清凉凉,然后是刺痛.我刚要喊疼,怪老头拿着针头就恶狠狠的说:哭一声,就戳你一针.我登时一身冷汗,正要喊出口的"疼死了",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怪老头见我老实了,扔了针头.双手用力的挤,把那些黄色的脓水给挤的差不多的时候,让母亲把捣好的糊递过去,他又加了点白色的药粉搅拌搅拌涂抹在我的腿上的患处.我顿觉患处一片清凉,疼痛仿佛也立刻减轻了许多. 用纱布把患处包扎好之后,又用草纸包了些刚才用过的药粉说:回去每天换药,家前屋后有"南星"吧?母亲指着刚才掐掉的叶子说:这个有的,只是不知道叫南星.怪老头指着包好的药粉说:这是七天的量,每天一株新鲜的南星捣成糊加些药粉更换,没完全好之前不能沾水,七天之后要是好了就不要来,没好就再来找我知道了没?母亲诺诺点头,把我领回家. 每天去屋后拔南星,我都会挑选最大的一株.好似这样我的腿就能快快的好起来.只是我再也不敢撕扯它的叶子,顶多用手轻轻的拉一拉然后走开.七天之后,患处结疤.一个月之后,拉起裤管,只能看到淡淡的一块疤,而现在,连块疤都已经看不见了. 后来,我随母亲又去过怪老头那几次,有一次看见他用长长的闪着光的银针扎进人的身体,而被扎的人却一脸笑意感觉不到疼.等长长的银针从身体里拔出来,被扎针的人却满脸堆笑的向着怪老头道谢,说感觉轻松许多. 当数年后,我在南京中医药大学里的图书馆里认识了更多的中草药,但是印象深刻的依然是南星.当我在老师的指导下第一次拿起长长的银针扎向自己的身体穴位时,针未至,我是一身的冷汗不止. 再后来,当我在医院明亮的诊室里穿上了白大褂,拿起长长的银针手法娴熟的扎进患者的身体时,我又想起了怪老头恶狠狠的腔调:哭一声,我就戳你一针.不自禁的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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